
大概在十四五年前,我听过Nirvana乐队翻唱的一首颇具争议的歌Jesus Doesn’t Want Me For A Sunbeam(不准确的直译:耶稣不让我见阳光)。当时为那个不受上帝眷顾的Kurt而着迷,觉得连他蓝色的眼睛里都透着清澈的悲伤。那个年龄,总需要用为赋新词强做愁的姿态来表现出自己对人生有所思考,显得并不肤浅,但远远未知那种纯粹的悲伤到底有多残忍。至于Kurt最终吞枪自尽的事,只是觉得Kurt是在辉煌巅峰时用一声枪响宣告爷不玩儿了,牛逼哄哄的。现在觉得,那是个喜欢将偶像神化的岁数而已,其实他很痛苦。
有很多悲伤,其实没有任何非要去经历的意义,它不会使你成长,反倒会消耗掉你对世界仅存的那一点儿好感,然后痛下决心与之诀别。但无论如何,它依然来了,融进全身的血液里,进入大脑,扭曲了认知,甚至改变了眼里整个世界的颜色,它就是抑郁症。
网上有句被引用到烂大街的话,说抑郁症患者眼中世界是没有颜色的。我所遇到的正常人大多对此感到不屑或不解,“难道还能成色盲?那你得去眼科看看“,这话就是个比喻,无须过多较真儿。我业余也搞搞设计,一直觉得人除了利用视觉辨识色彩以外,也会因心理状态不同去感知色彩差异。所以一年多来,或者更久,绝大多时间内,我感知到的颜色都是阴霾的色调,
老实说,我其实也挺努力想装得好像晴空万里似的,每天能拿起手机拍两张类似这张在轻躁狂发作时拍出的照片,以显示自己对生活的态度如同轻躁时一样热爱。

然而,现实是大多数抑郁的时间里,我眼里同一处街道、景色和家,拍出来却是这样的。

我得承认镜头下的世界是来自内心状态和情感的映射。当它不让你看到光,感受到情感的流淌时,眼里的一切都变得充满死寂气息,或者好像只能捕捉到这些景象。如果说每个人都会有这种时候的话,那么如果持续长达数年都是这样,却拼劲全力也无法改变呢?这令人很丧,当我不知道这就是抑郁症以前,我只是默默去习惯这种感觉,很疲惫,却也忍受了,可从有人告诉了我真相之后,那种痛苦就像井喷了似的涌出来,我不排除有心理因素造成了放大效应,但那糟糕的感觉是始终未变。
我原来的微信朋友圈有自由旅行摄影师朋友,也有满世界出差的人,后来我关了朋友圈,弃用了微信好一段时间,看着那些充满朝气和笑脸的照片,尽管谁不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道理,也让我觉得像是活在地狱,遥望人间。
我记得在服药治疗抑郁症前的几个月,大概是大年三十前两天,我见了那位摄影师朋友。当天出于要掩饰颓废和在异性面前好面儿的缘故,我还是稍微把自己收拾的利索了些,但也没能避免被人一眼看穿。当时她给我说,有一段时间,她深夜在办公楼里加班时莫名的沮丧和愤怒,她收到了我转发给她的一封邮件,是我的用户发给我的,大意是“你完全可以坐在巴厘岛的海滩上边晒太阳边工作,或者来洛杉矶……“,后来她又看到了另一个朋友在海上拍的灯塔的照片,这让她鼓起勇气放弃了眼下的生活,开始周游世界,去非洲拍动物,去天涯海角拍各种各样的灯塔,写自己的故事……

然而,她终究看到了灯塔,我却没有,直到现在。但生活需要我佯装晴朗,带给别人希望,如果能骗了大家,大概也是活着的另一种意义吧。
今天车坏了,差点开不动,我以为发动机要报废了,那这车就算外表完好无损也毫无价值了。想想活着也一样吧,只要还活着,就总有价值。
PS. 又是有话无人可说的一整周过去了,自言自语,以抗失眠困扰。仅以自己的方式去描述抑郁症的真实世界,如有不当,纯属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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