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是儿子来医院打针的第三天,本以为是最后一天,医生看过后说扁桃体还有些肿,明天再出院。
孩子身体好,平日里累些都是开心的,听着他们玩耍发出的欢笑声,这烦忧一过就忘。
最怕的就是孩子身体出毛病,急得宁愿什么病症都往自己身上来,就是别委屈他们,孩子一生病,大人担心得都如同害病一场。
又是四瓶,今天因家里有客,来得晚,进病房的时候,别的床位都已经开始打了。
隔壁床的女孩,被一个中年男子抱着,女孩手里的玩具因激烈摇晃而发出声音,同时她的头也左右猛地摇晃,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
我不敢多看,害怕这女孩的父亲会发现我正观察她的孩子。
听医生说儿子明天还要打一天针,我的内心开始怨天尤人,都说春节七天乐,年后我却是频繁地往医院跑,真所谓心力交瘁。
儿子喊“奶奶……”我知道是要吃奶粉了,赶忙去开水房洗奶瓶,冲泡。
返回房里的时候,丈夫正和隔壁床的男子说着什么。
“像你小孩懂事就好多了。”男子望着正在看挖掘机视频的儿子,叹着气说道。
“这女孩九岁了。”丈夫对我说。
女孩又发出几声听起来异样的声音。
“她难过就吼叫。”男子带着歉意地说道。
“是什么原因呢?”我问。
“脑瘫。”
简单的两个字,背后蕴藏着无尽的心酸与无奈。
因为我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女儿四十多天就会翻身,为人母的我条件反射似的在网上搜过一些资料,有的人就说翻身早脑瘫的可能性大,那时我总是提着心过日子。女儿两只手都是断掌,网上又流行一种说法:唐氏儿的掌纹都是断掌。我半信半疑,直至拍了她的视频给在儿童医院上班的姐姐看,她说正常,我才放下心来。
怀着这种好奇,我问他:“是生下来就有的吗?”
“不是,七个月大才开始的。”
与生俱来的怜悯之心让我很同情这个女孩。
她的头部很不舒服忍不住用手抓挠,她的父亲一直摩挲她的头部。她的手指头都用布胶带缠住,有两个已经被磨得出血,男子唤我帮他去护士办公室拿两条胶带。
原来缠的胶带已被鲜血浸成红色,她的父亲再次一层一层帮她缠好。
“她认得你吗?”我问。
“不认得,从没喊过爸爸妈妈,她不知道我们是最亲的人,常常半夜起来,头疼得厉害,就用手打头,自残。”
停了停,他又说:“我带她去过上海,北京,广州……”她的父亲顿了顿又说道,“……都没有用,正常人有几亿个细胞,她远远地低于正常人的。”
“那平日都是谁照顾她呢?我听到自己喉间发出的忧郁声音。
“她妈妈,我要上班,特殊学校都不愿收留她,说要一个家人专门在学校伺候。如此,还不如让她在家里。她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所幸都正常,生到了有什么办法?又不舍得抛弃。”他的话语间显得很平淡,可以看得出,被苦难磨得时日久了,也就早已习惯这无常。
说完,点滴已经打完,女孩的父亲唤来护士,拔去针管,再抱着女孩小解。
然后折好床上的被子,摆放整齐,牵着女孩的手离开。
病房里理解他的目光都跟随着他的身影,直至消失在门口。
我们注视着的,不仅仅是一位父亲,而是一个令人钦佩的身影。
为子女,哪怕再大的委屈,都能往肚子里吞。再多的苦难,都不值一提。对于他们,我们要做到,忍耐度无限……
你只是以为苦,但不知道别人比你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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