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大雪鹅毛般卷着,白皑皑的大地上满是洁白,把屋内映照着亮堂堂的一片。
阿仓从被窝里露出了头,这刺眼的亮光让他一惊,他推了推睡在身旁的继秀,叫道:“下雪了!”
继秀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看雪白的窗户,对阿仓说:“这雪下得这么大,我们今天怎么到继平家去?今天可是我娘家侄子做十岁的日子啊!”
推开大门,一阵雪花即刻飘落到屋里,屋外的雪,已经下得有一尺深了。
这是农历正月初六的早晨,正是农村大吉大利的好日子,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搅得多少人心神不宁。
阿仓拿出一把大铁锹,先把门口的雪铲了起来,然后再把院子里的雪往外清理。
大雪还在继续地下着。
阿仓望了望屋角的一对花炮,又望了望下着的大雪,嘴里嘀咕:“今天的这场酒,真是太好喝了!”
手机铃声响起,是小舅子继平打来的:“姐夫,没想到昨晚下了这么大的雪,今天乱套了。现在雪这么深,路上又不能行车子。我现在在去县城的路上,厨师吩咐今天还要配点东西,我只好冒雪走去了。下雪天,你们可要早点在家动身啊。”
阿仓说:“我们人走过去倒不要紧,这一对花炮和蛋糕怎么办?”
“你只好把花炮和蛋糕挑着来了。”继平歉意地说道。
“说得轻巧,这一对花炮一百多斤,在一尺多深的大雪中挑着走?”阿仓苦笑。
原来的计划是,阿仓一家人开着私家小汽车,带上花炮和蛋糕,风风光光地开到继平家村口,放一响鞭炮,然后由继平家的一干人等,带上乐队,吹吹打打地把他们迎接到家。
在农村办喜事,尤其是给孩子做十岁,家中的主要亲戚,基本上都是照这种模式来的。阿仓夫妇作为孩子的姑父姑母,仪式感肯定是少不了的。
但天不作美,一场大雪下下来,一件热热闹闹的事,变成了一件很糟心的事。
继秀的婆家到娘家之间,有十多里路程,平时骑个电瓶车,也就二三十分钟的时间。今天,这十多里的路程,对阿仓一家人来说,却是个巨大的挑战。
他们没有同路的人,因为他们是孩子的姑父姑母,如若是舅舅家的一方,去喝喜酒的肯定不止一家人,好多人一路同行,相互照应相互提携,情况就要好些了。
但今天这场酒席阿仓夫妇还必须要到场,如果他们不到场,那他们的姐弟关系郎舅关系很可能就因此而破裂。
这就是农村,尽管现在社会已经飞速地向前发展着,但生活在农村的大多数人,他们仍然有着固定的思维模式,固定的处理问题的方式方法。
继秀把两个孩子喊了起来,考虑到这样的天气,还是早点走为好。
阿仓找来两只箩筐,将一对花炮固定在箩筐里,摆好蛋糕,一家四口,迎着风雪,准备出发。
阿仓由于长年不挑担子,扁担在肩膀上磨了一会儿,肩膀就感到疼痛了。他们一路迎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走走停停,用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才到了村口。此时的阿仓,内衣已被汗水湿透,浑身精疲力尽。两个孩子早已拿出手机,把他们老爸老妈的狼狈样子,拍了视频,发到群里。
阿仓拿出一挂鞭炮,点燃,劈里啪啦地炸着,告诉继平家里,有人来了。
马上,继平的哥哥带领一班人迎了过来。
“妹夫今天吃大苦头了。”继平的哥哥笑着说道。
即刻有人接了阿仓的担子,乐队奏乐,鞭炮声一路响起,到了继平家的门口。
这边,舅舅家的一帮人先几分钟到达,他们也是一路风雪走过来的。
屋外仍是大雪纷飞,屋内,却渐渐热闹了起来。
主要亲戚到场之后,家下打杂的人开始忙了,有的人忙着挂喜帐,有的人忙着递烟倒茶,有的人在厨房紧张忙碌。
一切准备就绪,就要邀请相关的人坐到相应的位置上了。
中午一餐大席,上了十六个菜,厨师紧赶慢赶,挥汗如雨,总算如期把菜上齐。
吃完午饭后,所有参加酒席的人都待在屋里,因为外面风雪连连,无处可去。主事的把喜欢打牌的安排打牌,喜欢打麻将的安排打麻将。其余的人,都一古脑地围在牌九桌旁,不赌钱的人看热闹,赌钱的人蠢蠢欲动,庄家摆开了阵式。牌九场上的气氛异常活跃。
阿仓不怎么赌钱,这么些年在外面打工,没有时间和心思想着赌钱,所以今天也就没有坐上桌子。
阿仓别无去处,也就在牌九这边看热闹。
牌九场上惊心动魄,钱像潮水一样,一会涌向庄家,一会又哗一下退到众人手里。
这时庄家连抓了几把差牌,全赔了几把,形势急转直下,所有下赌注的人都赢了钱,个个喜笑颜开。
一个下注的人望着阿仓,怂恿道:“还愣着干什么?伸手来钱的事,还不下注,等待何时?”
阿仓犹豫地拿出两张一百块钱下了注。
哪成想,庄家来了个通吃,阿仓连下几注,都被庄家赢去,阿仓输了一千块钱后,再也不敢下注了。
阿仓那个郁闷啊,手贱,白白送了一千块钱给人。
晚上的酒席,上了十八个菜,阿仓因为输了一千块钱,无心品尝菜肴,喝了几口闷酒,等着散席回家。
散席后,开始吃蛋糕,那是孩子们嬉闹的时刻,孩子们开开心心地个个抹成了大花脸。
在一阵震天响的礼花声中,参加酒席的人陆续离开。阿仓一家四人,又在风雪中,走上了回家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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