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常言道：“积德虽无人见，行善自有天知，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合龙口仪式举行后，众人陸续往回走，九叔说：“黄师傅把你们那几个小伙子叫上咱们回家坐席。”黄师傅说：“现在天还早，你和大家先前面走，我们几个把工具收拾一下随后就到。”
众人说说笑笑来到九叔家的大门口。院里院外人声鼎沸，喜笑颜开，有的围着桌子吃花生瓜子，有的蹲在墙根底下抽烟。大门外站的村民男女群众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谝闲传、吹牛皮、聊天，男的嘴角叼着纸烟，女人有的在嗑瓜子，有的眉飞色舞唾沫星子乱溅，笑说村里村外的新闻趣事。几个小娃在人群里来回穿梭你追我、我捉你，吵闹玩耍。
村里来帮忙的人和九叔的叔伯兄弟、侄子，手拿纸烟在人群中穿梭散发。村书记和村长招呼大家入坐，九叔和九婶招呼远来的亲戚朋友。院子里摆放了八九张桌子，地方小人多，人声嘈杂显得有点混乱。
这合龙口仪式在我们家乡的风俗习惯中讲究送烟送酒。院里靠大门口放一张桌子，桌子边坐着两个中年人，一个收礼物和现金，一个正在礼部上登记，桌子周围一群人正在拿着烟、酒和现金，嘈嘈杂杂进行登记，手握笔的另一个人说：大家不要拥挤一个一个来……
二、 一会酒菜上齐，村长安排席位，让大家入坐，院子里桌子旁移动凳子响动声、说笑声、女人呼叫孩子声，嘈嘈切切。书记让大家安静，然后让九叔说几句。九叔站在人群中间讲话，大概意思是感谢亲朋好友，感谢村里的父老乡亲！感谢老黄和工匠们，感谢所有的男女老少云云……众人分男女老幼，长辈坐在上席，晚辈坐在下方，十人一桌，成发专门陪老黄和他那帮安徽小伙子。
开席后，一位头发花白的长者抓了一把水果糖放进兜里，想带给孙子吃。然后拿起筷子说：“来来！大家都动动筷子一起吃菜，边说边夹了一口菜尝尝又说：“嗯，不错不错，这是请来那家的大厨，做的菜色香味美，吃到嘴里非常爽口……”邻桌一位干部模样的人说：“大厨是咱田庄镇政府做饭的白师傅。”“哦！怪不得这菜红红绿绿，白白净净，不但好看而且还好吃。”
三、 一个中年人说：“来大家端起酒先干一杯，如今改革开放，包产到户了，咱们的生活越来越好，大家放开肚皮尽量多吃多喝……”喝着酒吃着菜，另一个五十多岁满脸落腮胡子的人猛吸了几口纸烟说：“你看这满桌子的大鱼大肉，要是以前过事可不这样，你就说这猪肉片子，虽然席上都是七碟子八碗，但是碗底都是土豆萝卜垫底，一人平均只能吃到几片肉，如果有那个不讲公德的筷子稍微快点把肉夹走了，手慢的脸皮薄的就别想吃了。”
那边邻桌上有个小伙调转头来手里拿个酒杯说：“四叔你没听人说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去去喝你的酒，狗掀门帘全凭一张嘴……”小伙子坏笑了一下又调转头喝酒吃菜。
四、 有的桌子上划拳猜令，有的桌子上打老虎杠子，还有人高声喊！拿碗碗来，我们摇单双……九叔和庆忠叔还有几个叔伯侄子给每桌斟酒。妇女们这桌小娃娃居多，娃娃们都是想吃水果糖和油炸果子。手里抓着油腻腻的果子，嘴里含着甜甜的水果糖。手里拿的……兜里装的，眼睛还瞄着邻家桌子上的果碟……
“ 狗娃过来，妈给你馍里夹了几片肉，快来不要只顾着玩老吃糖不吃饭。”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小男孩并不在乎什么肉夹馍，而是这桌看看，那桌望望边吃糖边玩，至于大人大声吼他们，他们并不在乎……
五、九叔的叔伯兄弟和侄儿们都轮流给每桌子的长輩和所有来宾斟酒，让他们吃好喝好……九叔和麦花婶子给大家斟完酒又跑到老黄这一桌。成发说：“舅你们去招呼别人，老黄他们有我陪就行了。”九婶说：“咱箍窑最辛苦的就是你几个，为了感谢你们，我俩给你几个斟几杯酒，大家一定要吃好喝好，给咱把活干好就行。”
老黄酒喝的满脸通红，连眼睛里都布满了红红的血丝……他站起来接过九叔手里的酒杯说：“既敬之需当领之……哥、嫂子咱们共同干杯怎么样？”九叔说：“好！都把酒杯举起来，大家辛苦了，为了表示感谢，希望大家多喝几杯，来碰杯！干……”老黄说：“老哥放心，弟兄们一定……把…活干…干…好，我们几个干别的不行，这出力下苦还是……放心……”说完头一昂一口喝干，把酒杯翻过来说：“哥、嫂子，兄弟够意思不？”九叔说：“好，痛快！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
六 、说完他们又去给别桌子的人斟酒……桌子上已经是碟子大碗堆放的满满当当。清水丸子……白师傅的拿手菜上来了，欢迎大家品尝……端盘子上菜的小伙非常幽默，一句话勾起众人的眼球，有的人眼睛开始向端菜的小伙望去，还有的人指指点点，少数嘴馋的人开始流哈喇子……
待众人吃饱喝足酣畅淋漓，有人放屁打隔，有人剔牙摸肚皮，桌上杯盘狼藉摞成山，桌下骨头残渣一地……
七、话说第二天早上天咋寒还冷，这二月的天气还像是冬天，太阳刚一露头，就被一片乌云包围住了，它怎么努力也挣不出厚厚的云层……只一会东方由灰色渐渐的变成了红色……一只老鸦突然飞到九叔门前的老槐树上，不停的叫着……接着又飞来几只，它们在老槐树上哇…哇…哇哇……叫个不停……五奶起来倒尿盆发现乌鸦，她小声嘟囔着，“这倒霉的瞎东西叫啥呢？烦不烦人……”
九婶一觉醒来听见院子里有动静就说：“录生快起，妈都起来扫院哩。”这时村东头不知谁家的鸡又在打鸣，院里的花狗昂起头闷闷的咬了几声，又在窝口转圈小声吱吱……接着大红公鸡跳上墙头伸长脖子吼着破锣的嗓音高声叫着……东边天上的云彩又好像是那个画家故意画上去的，血红血红的……
八、 九婶一边穿衣裳一边又说：“我昨晚半夜作了一个恶梦，吓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今早这右眼皮跳的厉害，你起来到窑上转上一圈。”九叔坐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说：“我好像也做了一个恶梦，梦里的情景时而模糊时而清析，断断续续一夜也没有睡好。”麦花婶子说：“是不是这几天操心过度，再加上人困马乏所以……不管怎么样你都赶紧上窑上看看。”“行，你不要再啰嗦，我这就去。”说完他跳下炕就出门去了，大花狗跟在他屁股后面，摇一摇尾巴一会又跑到前边，一会又跟在后面，到新窑洞前的场地里抬起后腿给砖堆上尿了一泡狗尿……九叔赶到工地，老黄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现在都在窑里干活。吃过早饭成法对九叔说：“我要去布庄给别人箍窑去，咱这窑箍的好，活扎实全是砂灰彻砖，水泥浇灌窑顶没一点问题，只要把窑背土压好就行……”说完急急忙忙走了。
九、老黄和他一帮工友回来急忙吃了点饭，顾不上休息，又急忽忽去窑上担土。帮忙的亲戚朋友也都去工地忙活。几个小伙在新窑撘的木架子上上下下，一切都显得忙碌而有序，九叔在窑囗给窑顶的老黄替砖，他五岁的三儿子小勇在窑口玩耍，大伙干了不到一个小时，担土的几个小伙子全都停下来，有的在窑外歇息，有的看九叔往窑顶上扔砖头。窑洞顶除过老黄，人都从窑顶走下来……
九叔心想才吃过饭干了没多大功夫，还不到休息时间，怎么都不干了，担土的帮忙的好像是商量好了，一个个都远离窑洞口，抽烟喝水像似等待什么又像似……他心里不解，刚想崔他们担土干活。只听见站在窑顶上的黄师傅对九叔大声喊：“喂掌柜的！你看这窑咋动弹呢？”九叔抬头一看，大事不好！窑顶就像二牛顶仗……老黄大喊我的妈呀！赶紧跑到最边的那个窑洞顶上，紧接着四个窑洞中间的两个轰隆隆塌下来……
十、 尘土遮天蔽日直冲云霄，就像土堆里扔了一颗炸弹。説是迟那时快！九叔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抓住孩子的胳膊把他拉出窑口，窑洞口站着的两个担土的小伙子反应极快！撒腿就跑，窑洞倒塌的响声震耳欲聋，就像发生七八级地震！地里干活的群众听到响声，望见村里尘土飞扬，从四面八方赶来救援，三儿子小勇一边揉眼睛一边喊！爸爸呛死了……
于是乎大家气喘吁吁赶来现场后！看见窑洞塌了，误认里面肯定压了不少人，他们准备全力救援……当听说窑洞内没有压到人时，大伙松了一口气。他们异口同声议论纷纷说：“老九还是你的洪福重，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只要没有伤着人比什么都强。窑洞塌了，我们大家帮你重修……”可九叔看着已经塌了的两孔窑洞，呆若木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长时间心情难以平静，这真是福兮祸兮、祸兮福兮……富兰克林说：“我未曾见过一个早起，勤奋谨慎诚实的人抱怨命运不好，良好的品格，优良的习惯，坚强的意志，是不会被假设所谓的命运打败的。”
十一、 后来在乡亲们大力帮助下，新窑洞终于修好了，九叔回忆起此事至今心有余悸……谈起此事九叔心里一直疑惑不解，当时担土的几个小伙子为什么干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要歇息？平时干活可不是这样的？而且亲朋好友也不吭一声全都下来吃烟喝水。是老天爷保右，在暗中帮他还是？？如果按常规他们不休息继续干活那后果……而且他的三儿子小勇当时在窑洞口玩耍，却安然无恙…奇哉！怪哉……
未完待续
陕西省黄陵县
作者李明芳二0二一年
九月六号阴历七月
三十丁巳日于西安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