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时代丨首访苏联（4）

第四回 首访苏联  斯大林三拒毛泽东  李克农暗战毛人凤

【导读】在毛泽东访苏途中，国民党制订了详细的暗杀计划。毛人凤对美国顾问布莱德说：“炸了毛泽东的专列，就是第二个皇姑屯事件。”布莱德兴奋地说：“岂止是第二个皇姑屯事件，它的意义不亚于一场战争。日本人为你们做出了样子，现在就看你们的了。”

一、秘密出行

1、江青的建议

早在1947年，解放战争激战正酣时，因为有许多问题要同斯大林商量，毛泽东就提出访问苏联。斯大林以“毛泽东离开岗位，可能对战事有不利影响”为由，拒绝了毛泽东的访苏要求。此后，毛泽东又两次提出要访问苏联，都被斯大林拒绝。

1949年4月24日，中国人民解放军攻占南京总统府。一个月后，刘少奇秘密访问苏联，为毛泽东访苏做准备。

抗日战争胜利以后，蒋介石邀毛泽东去重庆谈判，斯大林两次来电劝毛泽东接受蒋介石的和谈方案。当解放军已经取得中国半壁江山的时候，斯大林担心解放军继续南进可能引起美国干预，因此出面在国共之间进行调停。但是毛泽东按照自己的既定方针，指挥百万大军打过长江。

因此，新中国开国大典开始后仅两个小时，苏联政府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照会就发到了中南海。1949年12月21日，刚好是斯大林七十诞辰，毛泽东决定率代表团前往莫斯科祝寿，并商讨和签订有关条约。

为给斯大林祝寿，刚从苏联回来的江青建议，带些能表明中国国情的礼品去。于是山东的大葱，江西的蜜橘等，有斯大林形象的湘绣，景德镇陶瓷、浙江龙井茶，江西的竹笋等。最后，礼品由毛泽东亲自选定，足有两车皮。除了祝寿的礼品，最多最重的是书，装了整整两箱子。

2、编号为9002的专列

1949年12月6日，北京下着大雪，新中国第一列代号为9002的专列驶出西直门火车站。刘少奇、周恩来、朱德等到车站送行。公安部长罗瑞卿护送到天津后下车，副部长李克农、毛泽东的儿子毛岸英等到中苏边境后下车。毛泽东身穿一身银灰色中山装，头戴呢帽，外罩一件大衣，在站台上与送行人员话别。随行的有陈伯达，叶子龙，汪东兴和师哲等人。

为保证这次出访安全，公安部队早就沿铁路开始警卫执勤，从北京到满洲里几千公里的铁路沿线上，戒备森严。专列开动后，解放军动用3个军的兵力为毛泽东护行。在专列的前后，各有一列载着50名士兵的警卫车。铁路两旁岗哨林立，几乎是每一根电线杆下都站着一名荷枪实弹的卫兵。

专列经过的当天，巡逻队击毙了三名间谍。在铁轨上，公安部队还发现了美国制造的微型地雷。在毛泽东访苏途中，国民党制订了详细的暗杀计划。毛人凤曾命令：“通知情报总署，按计划执行。赴大陆人员准时到达目的地。东北地下技术纵队采取A、B、C三套方案：第一，从两翼围追堵截毛泽东的专列，控制制高点，采取突然袭击；第二，大规模破坏东三省铁路重要部位；第三，炸毁长春14号铁路涵洞，在哈尔滨双城铁路集中埋设炸药，将车炸毁。”交待完后，毛人凤对美国顾问布莱德说：“炸了毛泽东的专列，就是第二个皇姑屯事件。”布莱德兴奋地说：“岂止是第二个皇姑屯事件，它的意义不亚于一场战争。日本人为你们做出了样子，现在就看你们的了。”

编号为9002的专列，是美国送给蒋介石的，但蒋介石还没有坐就被人民解放军缴获，只有宋美龄坐过一次，车内设施非常豪华。但是车到了东北就冻坏了。列车到达沈阳时，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东北人民政府主席高岗上车迎接并护送毛泽东到满洲里。

二、《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签订

1、首次会谈

经过3天的日夜兼程，12月9日，专列抵达中国边境城市满洲里。在满洲里，毛泽东换乘苏联派来的宽轨道火车，这是苏联领导人斯大林的专列。列车服务员都是苏联人，唯有餐车配有中国厨师。

16日中午，专列开进莫斯科。这时，车站的大钟正好打了12下。苏联部长会议副主席莫洛托夫和苏军元帅布尔加宁上车迎接。因天气太冷，欢迎仪式从简。毛泽东在匆匆检阅了仪仗队后，把书面讲话交苏联报纸在次日发表。

斯大林在“二战”初期亲自迎接过日本外交部长，却没有迎接毛泽东。 对于这样的欢迎仪式，毛泽东显然感到有些失望。人们从苏联《真理报》刊登的照片上不难看出，毛泽东在检阅仪仗队时表情冷漠。

欢迎仪式结束后，毛泽东被苏方安排在莫斯科西南郊、一个叫“姐妹河”的三层别墅，这是斯大林的“行宫。苏方为毛泽东准备了非常漂亮的弹簧床，但他转身告诉随行的李家骥：“你想办法把这个垫子给我撤掉，换成木板床。”李家骥觉得在外做客，不好和主人提，很是为难。但毛泽东坚持说：“你试试看，试试看。”又回过头来对他说：“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我相信你能，你去找大使馆。”这下提醒了李家骥。李家骥将量好的床的尺寸通知了大使馆，下午四时大使馆把木板运来了。

当天晚上6时，斯大林和苏共全体政治局委员，在克里姆林宫会见毛泽东。斯大林说：“你很年轻，红光满面，容光焕发，很了不起。”而出乎预料的是毛泽东却说：“我是长期受打击排挤的人，有话无处说”斯大林未等毛泽东把话说完，便插话说：“胜利者是不受审判的，不能谴责胜利者。这是一般的公理。”

12月21日，斯大林生日庆典上，斯大林特意安排毛泽东坐在身边。尽管毛泽东的位置很抢眼，但他的表情依然冷漠，或许是第一次会谈结果令他有些失望。毛泽东是13个代表中首先致祝词的外国元首，他在宴会上的贺词屡屡被“热烈的掌声”所打断。庆祝大会之后，举行了演出，毛泽东和斯大林同坐一个包厢。演出结束后，人们不时地回过头来欢呼：“斯大林!毛泽东!”

2、西方帮忙打开僵局

斯大林七十大寿的第三天，毛泽东再次与斯大林举行了长达五个半小时的第二次正式会谈。他们谈到了越南、日本、印度、西欧等许多国际问题，但对于中苏之间的新约，斯大林依然只字未提。这使毛泽东有些不悦，一气之下，索性闭门不出。当柯瓦廖夫来请毛泽东外出参观时，毛泽东说他的任务只有三条：“一是吃饭，二是睡觉，三是拉屎。”

12月26日，在寒冷的异国他乡，毛泽东度过了他56岁生日。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毛泽东与苏联领导人没有任何接触。莫斯科的空气凝重而紧张。有一天，李家骥向毛泽东请示准备饭食，刚请示完，毛泽东又把他叫回来，说：“你给我记住，要准备活鱼。如果拿的是死鱼来，你就把它撇回去。”

1949年1月31日，苏联政治局委员以米高扬到中国秘密访问。为了表达对苏联代表的欢迎，中方用滹沱河里的鱼来招待他们，还特意到石家庄买最好的汾酒。可正准备用餐时，苏联翻译看着鱼，问“这个鱼是刚刚捞上来的活鱼吗？”在得到肯定答复后，米高扬才开始动筷子。毛泽东对此印象深刻。

1950年元旦，苏联驻华大使罗申奉命拜访毛泽东。毛泽东向他声明，因身体不适，取消了在苏联各地旅行的计划，不想参观工厂，不想作报告，也不想发表公开演讲，并且提出“想提前一个月，即在1月底离开莫斯科回国”。

正当这个时候，英国《路透社》发出了一条耸人听闻的消息：毛泽东在苏联被斯大林软禁起来了。一时间，西方各国谣言四起。苏联这才感到10多天没有毛泽东的消息，没有办法向世界交代。中苏最后商定，以毛泽东答记者问的形式击破谣传。

1月2日，毛泽东《答塔斯社记者问》赫然刊登在《真理报》上。于是，斯大林改变初衷，同意重新签订条约，并允许周恩来到莫斯科。

1950年1月20日，周恩来总理来到莫斯科。2月14日，双方签订了《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关于中国长春铁路、旅顺口及大连的协定》和《关于苏联贷款给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协定》。在条约签字仪式上，由于斯大林身材比毛泽东矮，为了掩饰这一缺陷，斯大林往前迈了一步，因此在照片上人们看到两位领袖高矮差不多。

当晚，中国驻苏联大使王稼祥以大使夫妇的名义在克里姆林宫附近饭店举行答谢宴会。斯大林等苏联多位领导人出席。

三、“万能谍报员”计兆祥落网

1、暗战

1949年12月，毛泽东乘火车出访苏联前，就得到消息的台湾特务组织已蠢蠢欲动，密谋在旅途中暗杀毛泽东。策划此次暗杀计划的正是台湾国民党保密局局长毛人凤。而指挥侦破此案的是中共中央社会部部长李克农，两位上将级别的谍战风云人物，就此展开了一场不见面的暗战。

当年11月，解放军反特监听收听到一个神秘的电波。技术人员对截获的信息进行紧急分析，认定这是从北京国民党特务潜伏台发往台湾的电报。电报破译后的结果令技术人员大吃一惊。这是关于毛泽东即将访苏的绝密情报。此刻，距离毛泽东预定的出访日期只有十多天。当毛泽东看到这个案的卷宗时，他挥笔批示：“公安部：在我回国之前，镇压这个反革命。”

毛泽东决定按原计划出访苏联。当时负责侦破这起案件的是公安部副部长杨奇清。杨奇清被调往毛泽东身边随行保卫后，案件移交中共中央社会部部长李克农。

2、神秘的特务代号

立案伊始，手头的线索仅有一部被破译了的密码、几张监听记录和一个神秘的特务代号“0409”。李克农布置展开24小时全天候监控，案件很快有了进展。在天津，侦察到，近期有两笔来自香港经由天津转到北京的大额汇款。汇款的收款地址都是“北京和平门外梁家园东大院甲7号沈宅”，收款人是“计爱琳”。侦察员们连夜返回北京。但户主叫沈德乾，家里并没有一个叫“计爱琳”的人。

公安机关在7号院内安排了一名眼线，对沈宅实施监视，听到沈德乾和妻子计致玫吵架，计致玫逼沈德乾还钱给其妹计采南，被逼急了的沈德乾说道：“你们哪来的钱我还不知道？我给你们报告了，谁也活不了！”一语泄露天机。

经侦察发现，计采南的背后就是她的弟弟计兆祥。计兆祥曾在国民党国防部当过上尉报务组长。北京解放前夕潜伏，受保密局毛人凤直接领导。但李克农并不急于抓他，他要等毛人凤亮出全部底牌再行动。

2月17日晚，在哈尔滨附近的一片山林上空，两只降落伞徐徐下降，这是国民党保密局派出的高级杀手。可是毛人凤万万想不到的是，两名特务刚刚落地，就被俘虏了。

2月17日，毛泽东结束对苏联的访问，21日凌晨乘座苏联专列返回满洲里。已经稳操胜券的李克农决定收网了。2月26日上午，公安机关分头在京津两地逮捕了计兆祥、计采南等10名从犯。

最后，李克农还给毛人凤来了一次特殊的呼叫。他吩咐计兆祥呼叫国民党保密局。接通之后，李克农说道：“毛人凤，经你精心策划，在北京潜伏的万能台被我们侦破了。跟你说话的是李克农。不要怕，好好地听着：得人心者昌，失人心者亡。这是不可抗拒的历史规律。告诉你，发报的报务员，就是你新提升的少校台长计兆祥！”

四、外蒙独立

1、苏武牧羊的地方

在满洲里车站，苏方人员把斯大林赠送给毛泽东和周恩来的两辆小轿车转到中国火车上。毛泽东用萝卜、白菜换回了汽车，看来，“老大哥”比“小弟弟”要慷慨的多。一路上，大家谈笑风生。在列车奔驰在苏联辽阔的大地上时，沿途每一个城市，苏联人都安排了盛大的接待。毛泽东也是每到一地，都下来参观走访，很快就见到了贝加尔湖。毛泽东突然问随行的陈伯达：“陈夫子，你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吗？”

陈伯达未加考虑就回道：“布利亚特蒙古自治共和国，首府是乌兰乌德。”

毛泽东：“我是问你历史上这是什么地方？”毛泽东显然是生气了。他对陈伯达大声地说：“我还不知道这是乌兰乌德吗？”

说话时，火车已经进站了。师哲领着当地党政领导来见毛泽东，苏方邀请“尊贵的客人，毛泽东同志下车休息”。毛泽东一改此前每站必下的惯例，未加思索就断然挥手拒绝，并对汪东兴喊道：“开车，让立即开车！”

专列行进中，毛泽东再一次问陈伯达：“我是问你，这是个什么地方？我是问历史上这是什么地方。明白吗？” 陈伯达木讷着无言以对。

毛泽东像憋了一口恶气，对着陈伯达道：“请记住：这个地方，历史上叫乌金斯克。原来就是我们中国的领土。居民基本上都是蒙古人，也有汉人。这个地方，就是我们的苏武曾经牧羊的地方！

2、外蒙“自治”

匈奴即蒙古的先祖。13世纪初，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率铁骑横扫亚非大陆，统一大漠南北各部落，建立统一的蒙古汗国，成为曾统治过欧亚大陆、人类历史上疆域最广的国家。后来蒙古分裂，蒙古本土的可汗忽必烈建立元朝。元征服宋，并将其纳入版图。元被明瓦解后，蒙古人大多退回本土。清朝时内外蒙古被统称为塞北。其中，贝加尔湖东部等约70多万土地在1689年尼布楚条约中割让给沙俄。

1911年中国发生了武昌起义，有十五个省宣布独立脱离清朝的统治。蒙古王公在沙俄支持下也宣布“自治”，后袁世凯出兵收复内蒙古，但没有收复外蒙古。1919年，俄国发生十月革命，沙俄政府下台。中国出兵外蒙，迫使外蒙古放弃自治。外蒙古正式上书中华民国大总统徐世昌，废除俄蒙一切条约，蒙古全境归还中国。

1920年，段祺瑞下台。外蒙古叛军击垮驻扎在外蒙古的中国北洋军队。蒙古上层王公与蒙古人民党共同组建了君主立宪政府，成立蒙古人民共和国，定都库伦，改城名为乌兰巴托，允许苏联驻军。但中国及英、美等当时主要国家政府皆未承认。

　1944年，第二次世界大战到了关键时刻。从欧洲战局上看，美英联军和苏联红军已经攻入纳粹德国境内，取得了战略优势。但在亚洲，虽然英美两国在太平洋和东南亚集结了大量海空军，但要进攻日本本土，兵力明显不足。于是，罗斯福给斯大林写信，邀请他参加由英国美等国最高领导人组成的高峰会议。会议地址最终定在位于苏联克里米亚半岛的雅尔塔小镇。

1945年2月，雅尔塔会议如期召开。针对罗斯福提出的苏联参加对日作战问题，斯大林提出了条件，其中最核心的一条就是，“外蒙古的现状须予维持”。除此之外，斯大林还提出了要与中国共同管理中长铁路、租借旅顺口、大连港国际化等条件。罗斯福和丘吉尔都表示同意。

6月15日，美国驻华大使赫尔利给当时的国民政府送来了杜鲁门总统的极机密备忘录。蒋介石感到愤怒，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派行政院院长宋子文、外交部部长王世杰和蒋经国赴莫斯科谈判。在整个谈判过程，斯大林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如果中国不同意外蒙古独立，苏联就不出兵攻打日本。无奈之下，蒋介石只能指令宋子文接受苏联方面的条件。在苏联尊重东北的主权领土完整、不干涉新疆的内部事务、不援助中共等三个条件下，允许外蒙古“自治”，以此巨大代价，换取苏联出兵中国东北，日本迅速宣布无条件投降。

　3、外蒙古独立　

  1945年10月20日，外蒙古当局举行“公民投票”。1946年1月5日，中国的国民政府正式承认外蒙古的独立。2月13日，国民政府与蒙古建立外交关系。从此，中国失去了对外蒙古的控制权。

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的10月16日，与蒙古人民共和国建交。在苏联和蒙古发出外交部声明后，中国大陆只是以胡乔木的名义，向新华社记者发表了一个谈话。

1953年，偏安台湾一隅的蒋介石突然又想到了外蒙古问题，有点“悔不该当初”，以苏联并未做到“不援助中共”等条件为由，废除在《中苏友好同盟条约》中关于外蒙古的换文，不承认外蒙古的独立，并下令把外蒙古重新纳入中华民国的版图之内。

1961年10月25日，蒙古成为联合国成员国。当时的中华民国代表并未反对。随后中国大陆与蒙古建立了正式外交关系。2002年，台湾行政院决定，将蒙古排除在中国大陆地区之外，台湾版中国地图不再包括蒙古。

1950年2月17日，毛泽东一行离开莫斯科回国，结束了他长达两个月的首次国事访问。3月4日，毛泽东回到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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