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陈旧的暗红色大铁门吱呀一声,门缝里探出一张女人着急的脸。
“有人在家呀!”女人哑着声音打招呼,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院子里的肖蓝和肖菲姐妹俩同时抬头看向她,肖菲咿咿呀呀地喊:“妈,妈,妈妈……”摇摇晃晃就要向门口跑去。
肖蓝赶紧拉住妹妹,轻声说:“别乱叫呀,这不是妈妈。”然后她尴尬地问女人:“阿姨,你有事吗?找谁呀?”
“你家大人不在家吗?我想打听点事儿。”女人说着推门进来。
“你知道陈宏涛的家住哪里吗?”女人问。
肖蓝摇摇头,她的确不知道。如果说小名儿,也许她还知道。村里很多大人的学名,她从来没有听说过。
听大人说,平遥村原先住了三百多户人家,主要有肖、孙、何、张四大姓氏,还有一些小户的异性人家,这几年有很多人陆陆续续外出打工,哪怕农忙时候或者逢年过节,村子里也没有往常热火朝天的喧闹情景了。
“那你爸爸妈妈呢,都不在家吗?”女人又问。
“嗯,”肖蓝垂下眼睛,本来想瞒骗女人说爸妈在家的,只不过出去串门了,结果她却小声说到:“我爷爷奶奶去地里干活了。”
“妈、妈,妈妈……”两岁的肖菲嘴里咿呀叫着,往女人身上扑。
女人一把抱起肖菲,笑着说:“小娃娃想妈妈了呀,来,给你看看,我是不是妈妈……”
肖蓝立马伸出双手想要抱回妹妹,家里没有大人在,她害怕这个女人来者不善,万一是抢小孩的怎么办,自己跑起来可能追不上她,力气也没有她大。
女人却“哎呀”一声,惊讶地说:“妹妹发烧了,脸多烫!快,快去叫你爸妈回来!”
肖蓝心底一慌,不由说了实话:“我爸爸妈妈,他们,他们都不在家,去广东打工去了。”
“那谁在家带你们?爷爷奶奶吗?去叫他们回来呀,妹妹身上发烫得紧,要看医生的呀。”
肖蓝站着没动,就算她去叫人,爷爷奶奶也不一定回来带妹妹去看医生,他们眼里庄稼比妹妹重要,奶奶一定会骂她:“你自己没腿没脚吗,不会带妹妹去卫生所吗。”或者会说:“发烧有什么要紧,小孩子发发烧长得更快。”
再说了,肖蓝也不敢单独离开,她怕这个女人是个坏人,自己走开,她把妹妹抱跑了怎么办。
肖蓝虽然觉得妹妹是自己的累赘,可她也不想坏人把妹妹拐 卖了。
女人看肖蓝手足无措,跺跺脚说,“你们村里有卫生所吗?走,你带我去,得给小妹妹看医生,要打针退烧,来,你自己摸摸,看她的脸多烫。”
女人没来之前,肖蓝带妹妹在院子里玩,那时她就觉得妹妹身上好热,呼出的气都是热的,但是她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也不能准确地判断妹妹是不是发烧了,现在女人一说,她相信妹妹就是发烧了,必须要看医生。
于是肖蓝掩上院门,带着女人往村卫生所去。女人抱着肖菲,大步流星,肖蓝跑在前面,不时回头看,妹妹特别乖巧,缩在女人怀里,昏昏欲睡,小脸蛋红红的,是发烧的缘故。
自从爸妈过完年后把两岁的妹妹留在家里,带妹妹就成了肖蓝的责任。如果肖蓝上学去了,爷爷奶奶去地里干活儿时,就把妹妹锁在家里。
但是他们却会把肖遥带着一起去地里,按说肖遥4岁了,可以留在家里吧。不过奶奶说了,男孩子淘气,两个娃娃都留家里,会打架,都带着去地里,那就光看孩子不用干活了。所以只能把肖菲锁在家,任她哭哑嗓子尿湿裤子甚至手抓自己的便便吃。
肖遥是三叔家的儿子,三叔三婶都在上海打工,肖遥一岁时就留给爷爷奶奶带了。
自从肖菲留在家里后,肖蓝就没有周末和假期了,当然,以前也没有,放学回来她要带三叔家的肖遥,要帮奶奶做事。只不过现在加上一个肖菲,需要肖蓝做的事情更加多了。
而肖菲还没有完全适应老家的生活,总是哭闹,爷爷除了叹气,奶奶除了打骂,谁也不肯多给肖菲一点点关爱,当然,肖蓝自己也从来没有得到一丝关爱,爷爷奶奶就像养小狗一样,给她一口吃食罢了。但她还是觉得妹妹好可怜啊,父母离开老家回广东两个月了,肖菲只要看见年轻一点的女人,就哭着追着叫妈妈。
很快到了村里面的卫生所,老何医生见肖蓝跑得气喘吁吁,忙问她怎么了,肖蓝指着女人怀抱里的肖菲,喘着气说:“何爷爷,快!我妹妹发烧了!”
“这是你阿姨吗?”何医生拿出一个体温计,一边使劲儿甩了几下,一边问肖蓝。
“是,啊,不,不是。”肖蓝语无伦次。
“那你是谁呀,哪村的?什么亲戚?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何医生眼神咄咄,连声质问女人。
“我,我……”女人好似急得结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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