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良久，她低声的说：“我，我是不能嫁你的。”
他靠前，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有淡淡青草的味道，让她有一阵的心慌。就听他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为什么？我看上去有那么不入你的眼吗？”
她急忙摇头：“不，不是，你看起来很，很好。”
“那你为什么不能嫁我？是不喜欢我，还是你也和你师傅一样，觉得人妖殊途，或者，你也认为所有的妖，本性都是恶的？”他进一步向前逼问。
“不，都不是。”她觉得压力太大，干脆闭上了眼睛说：“我答应了师傅，不和你见面，不和你说话，更加不能，嫁你为妻。”
他退后一步，让她觉得身上的压力减轻了些许。她睁开眼带着哀求的语气说：“我都已经发了誓了。”
他呵呵呵的笑出声来：“我们兽类从来不发誓，我们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们想守护什么，就去守护。你知道为什么人类那么爱发誓吗？就是因为怕自己做不到。所以一般人们立誓，就已经证明了，他是做不到的。”
他虽然退开了，但这些话一说，又让她觉得，掉进了一个网，她怎么也挣脱不掉的网。她张口结舌“我、我…”却不知道说什么。
他又诚恳的说：“我自幼生长在昆仑山，这是我第一次到人间来，可以说，你是我第一个见到的人间女孩子。坦率的讲，你心地纯净善良，我对你的印象是很好的，我也很喜欢你。我们兽类，从来不去想其他因素，喜欢了就在一起，前路有艰险就携手共进退，遇危险就抱同生共死的决心。”然后他又双眼直视她的眼睛，问：“如果没有你师傅让你发的誓言，你是否喜欢我？是否愿意，嫁我为妻？”
那些压力又徒然聚到她身上来，让她喘不过气，更加的不知所措。她的一颗心，此刻跳的厉害，她只觉得口干舌燥，想脱口而出的答案，和在师傅面前立下的誓言，不停的在身体里交战，也是心和脑的交战，让她觉得疲惫不堪。
他再一次开口：“你不用为难了，我来替你说吧，我们兽类能够感知人们的心思。所以，我很清楚，你和我是同一类人。在你心里，觉得万物都是平等的，没有哪一样生灵是特别坏，也没有哪一样是特别好。就看心的选择，对不对？所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就是如此。”
她点点头，又迅即摇了摇头说：“可是，师傅说……”
“你是你，师傅是师傅，凡事要有你自己的判断。爹爹从小就教导我，事物无时不刻是在变化中的，唯有变化才是不变的。因此，没有天生注定的恶人，也没有一层不变的好人，要自己学会分析判断。所以说，那些誓言也是靠不住的。你把誓言抛开了，问问你的心，我想你已经有答案了。”
她低头轻轻说：“若是，若是我嫁了你，师傅，她可要痛心了。”
他温和的说：“你为什么老是顾忌别人？这个世上，没有谁可以左右他人的生活。即使是你的父母师长也不可以。因为，你是自由的，你的心，是自由的。”
她呆立当下，怔怔的看着他：“从来，从来都没有人，和我讲过这些话。”
他笑了，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说：“我也不会勉强你。但是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我只会慢慢等，等你想明白。而你的师傅，她是不能绑着你一辈子的，你长大了，终究要嫁人的。她还是会失去你。这是她必定要经历的。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只不过有些路早点走，有些路，晚点走。你不用太担心她。”
他转身朝山洞外走去：“你一定饿了吧。我出去找点吃的。你先休息一会儿。”
留她一个人在山洞内，心乱如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他又进的洞来。生了堆火，开始烤山雀。他熟稔的清理山雀，架在火上烤。不一会儿，就闻到食物被烤熟的香气。
他招呼她：“若曦，过来尝尝我的手艺。”待她走到跟前，他笑着拉她坐在身旁。将一只烤熟的山雀递给她。
闻到香味，肚子适时的叫了两声，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接过来，咬了一口，满嘴生香。她开心的对他说“好吃。”
不料他立即说了一句：“你喜欢，我就天天烤给你吃。”这句话一说出口，若曦又愣住了。
眼前的这个少年，白衣胜雪，肤如凝脂，眉目如黛，更为难得的是行事温和细致，让人如沐春风。就连他眉眼处偶尔露出的傲气，也让他更加生动迷人。若是没有师傅的阻拦和那个誓言，若曦想，真得嫁他为妻，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这些细密的心思，像一条条小虫，在若曦的心里缓缓的爬过，留下一阵阵悸动。若曦用力的摇摇头，想将它们赶走，又大口大口的咬起烤山雀来，妄图以食物来抵消自己的念头。
填过肚子后，小狐又从怀里掏出几颗草药，用灵力将其练成丹丸，对她说：“我记得你也受了内伤，这些药，你拿去服用吧。”
若曦从他掌心中将这几枚丹丸拿了。对他客气的说：“多谢少侠想的周到。”
小狐爽快的说：“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拘束客气。”然后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道：“你放心，在你心甘情愿之前，我不会逾矩。你就安心在此地休息。我到洞外去就可以了。”转身退到洞外。
他如此守礼，若曦提着的心终于放下，长叹一口气后，仿佛心内，又怅怅然，若有所失。
小狐退到洞外，望着天上群星闪烁，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高高挂在天空。夜风吹过松竹林，一片沙沙沙的响声。他的心里倒是平静如水，带着淡淡的喜悦。
美人在侧，芳心暗许。他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就像等待一朵雪莲花开一样。哪怕时间更长更久一点，他有信心，他终会等到这朵花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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