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枪鱼

我的身边有一堆的鱼，我徜徉在一堆奇怪的味道里面，有苍蝇，和其他的东西。

天气有些偏暗，闷热又潮湿，我应该是在一个曾经不断颠簸的车子上，后来听到了停车哑火的声音。

那个满身酒臭与烟味的老头，又点了一颗味道极大的烟，他大概要开工了，他抿了一口烟，又喷吐出一个特别呛人的烟圈，他把我从袋子里拿了出来。

一瞬间我的身边吸引了一堆苍蝇，它们的欢迎让我感觉自己特别难受，因为颤抖和恶心，身体里的孔洞和身侧不断有粘腻的东西滑落翻滚，让我不得不想到了一种十分恶心的东西。

我的身侧摆了两堆鲅鱼，很羡慕他们完全又齐整的队形，头全部朝里，没有不听话的孩子，不过有些让人摸不清头脑的是，它们的身体全部都乌黑，而且干硬，我们躺在不同的塑料布上面，一齐被来往匆匆的行人目光扫射一遍。

然后厌恶的转过头去。但我并不知道那种情绪代表着讨厌。

那位老者又在我身后放了一个及其吵闹的大喇叭：“金枪鱼来，真正的大金枪鱼，都来看看金枪鱼喽！”

他吸了烟卡了痰的嗓子，像一扇沉重的风扇，除了能感受到声浪的我，其他人全部都听不到。

他又在车下放了几个小小的箱子，每个箱子各用一个马扎垫着，我勉强能看到它们不甚动弹的残躯，右面发紫的应该是一堆小鱿鱼，而左边白白的，我就不知道是什么了，细小到我分辨不出它们具体叫什么。

此时，他长舒一口气，扔了烟头，靠在了自己带来的椅子上，缓慢的掏出了手机，开始了忙碌后的休息。

我斜着剜了一眼，看到他手机里不断蹦哒的短衣少女，慌忙收回了视线。

第一个过来的是个挎着菜篮的大娘，她的嗓门比喇叭声音大，她手里拿起几颗下方白色的米粒，看了一会，回头和老头说，你这不新鲜了，能不能给我便宜点。

这老头说便宜可以，你要多少，要个5斤，我给你每斤便宜五块，这大娘估计也不想要，放下米粒，拍拍手走了，经过我的时候，不自觉的捂上了鼻子，然后很是惊奇的看我和老头一眼，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匆匆走开。

第二次来的是一对小情侣，他们带着口罩，对着我一顿猛拍，女生还冲着男朋友一阵怯怯私语，没等老者招呼他们就扬长而去。

第三个过来的是个穿着朴素的阿姨，她全身包裹的严实，本来要走过这个街区，结果看到摊子又折返回来，还是问米粒的，这次她是真心想买，就称了一包，付钱扫码的时候，目光从我身上扫过，直接给老头说一声：“你这东西不能卖了，都生蛆了，人家怎么好吃的啊！”

老头气的把袋子扔到了她的篮子里，恶狠狠的留下一句：“不要就别看啊！”

那阿姨灰溜溜的走了，临走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第四次过来的顾客是两个喝的醉醺醺的男人，走路东倒西歪，说话舌头也抻不直，两人头伸到我这，一人拎起一条正在翻滚嬉戏的蛆，朝另外一人吹了一口，隔着短短的距离，一股难闻的酒气加口气扑面而来，他对面那人直接呕了一口，他又仿若得了胜利一般，把那条正在乱蠕动的蛆扔到了老头的头上，嘴歪着十分欠揍般的说了句：“老头，你这臭鱼生蛆了。”

然后又捂着嘴笑到：“蛆跑到老头头上去了！”他的哈哈声太过响亮，引来了一圈的人，他们都捂着鼻子，对着老头交头接耳，眼神里传出的鄙夷与不屑，藏也藏不住。

老头把蛆从头上拿下，气狠狠的说：“我的鱼好好的，不买滚一边去。”

那人嫌弃还不得劲，就朝老头啐了一口，唾沫上脸的时候，他还加了一句：“卖个臭鱼烂虾你还有理了。”

小老头此刻拿出了他的最大力气，顺手抄出还在放响的喇叭，就往年轻人头上招呼过去。

一连几下，那人哎呦的声音，响彻街道，他抱着头，正欲要逃。

人群里却出现几句，：“打人啦，流血啦，快报警。”

这边老头却气狠狠的不愿放过他：“老子海上捕鱼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没出来呢！跟我横！”

然而他还没说几句狠话，那年轻人的求饶刚到嘴边的时候，警察来了，看着狼藉的一片，先把肇事的两人拉走了。

轰走了看热闹的人群，剩下的这个警察把马扎上的几个箱子收拾打包好放到车上，看着车上的我和鲅鱼范了难，他皱皱眉头，把我和鲅鱼堆包裹一下匆匆扔到了垃圾桶里，开着老头的车扬长而去。

你看，老头和别人抗争过，结果他进了警局。

而对他来说最宝贵的我，也进了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