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好不容易，火车在第二天的下午4点多到达了宁波，王军起随着下车的人群挤下了火车。他要赶快去汽车站，好赶去舟山。
选择舟山落脚，王军起有自己的想法。一是自己从小在海边长大，有出海打渔的经历，容易找到营生；二是舟山是个外地人众多的旅游小城，自己混迹其中不容易被发现。
从火车站赶到汽车站并不太远，他没敢坐出租，从路边找了个黑摩的载他过去。王军起几天没刮胡子了，衣服在火车上揉的皱巴巴的，还散发出一股汗馊味。从外表看起来，确实很像一个刚从乡下来的农民工。
到汽车站以后，王军起赶紧买了趟最早赶到舟山的车票。当他从裤兜里掏出皱巴巴汗津津的五十块钱递给售票员时，售票员一脸不耐烦。拿上车票，王军起走向出站口。上了车，司机挨个检查了身份证。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证早已通过检验，但王军起还是有点担心。好在司机只是随便看了一眼。
车上大部分都是外地到舟山的游客。很多人在议论普陀山的菩萨有多么灵验，上香有什么讲究之类的。王军起装作睡着的样子，躺在座位里一动也不动。
大巴车晃荡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了舟山汽车站。车站外一堆接客人的小旗子，也有些招徕顾客的人在吆喝着“住宿、旅游、烧香，一条龙服务”。王军起背着包迅速从他们中间走过，接着又一群黑摩的围上来问他要不要坐车。
王军起搭了一辆黑摩的。他没有手机，只能让对方带他去个能睡觉能洗澡的地方住下。司机似乎对他的打扮看起来有点困惑，既不像打工的农民，又不像来旅游的游客。
“你来舟山做什么的呀？走亲戚么？”
“哦哦，我来寻亲的。”
“那我直接送你到亲戚家去嘛，你跟我说地址就好。”
“我手机被偷了，现在联系不上了。你先带我去个能住宿的地方，我安顿下来再找他们吧。”
“手机被偷了呀？那可残了。现在离了手机寸步难行了。”
“是啊是啊。我身上也没带多少钱，现在只能先住下再跟家人联系了。”
”好的好的。”
摩的司机一面问叨着，一面带着王军起在大街小巷里乱转。王军起估摸他可能在故意绕路，但自己对这里完全不熟，也无可奈何。
拐了差不多半小时，司机把王军起带到了一家偏僻巷子里的小旅馆里。一下车，他就对王军起说：“50块。”王军起故意装作吃惊的样子，说：“怎么这么多？我没钱呀。”对方寸步不让，大声嚷嚷：“没钱就不要坐摩的呀！你让我帮你找个便宜的宾馆么，找到了又说没钱，你这个人很不地道啦。”王军起知道再跟他纠缠下去也没用，就故意掏了半天掏出50块钱递给了他。那人接过钱，又叨叨了几句就上车走了。
王军起看了看眼前的这家小旅店，转身走了。
12.
李卫前的儿子李嘉瑞回到了家。自家楼前楼后都布满了警察，把他吓坏了。他一阵风似的冲上三楼，使劲敲着屋门：“妈，开门，我回来了！”
门很快就开了。李卫前的爱人曲莹看到自己儿子站在门前，突然眼圈就红了。她一闪身把儿子让进屋里，探头看了看楼道里并没有什么人，转身就把门关上了。
“你爸他……”曲莹看到儿子后，压抑了好几天的委屈突然就爆发了。
“我爸怎么了？他是不是……？”李嘉瑞简直不敢想下去。
“他，他……他杀了人，跑了……。”曲莹一面哭一面跟儿子说。
李嘉瑞差点跌倒，他趔趄了好几下，好不容易才坐进了沙发里。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像一头野兽一样大叫起来。“你们肯定搞错了！我爸不可能杀人！”
曲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一开始也不相信，虽然他这个人自私狭隘，但也没干过什么坏事啊？可是，家里来了好几波警察，都这么说……。我现在哪都不敢去，单位的人也都知道了……邻居见了我都躲着走……还老有一些新闻记者给咱家打电话，问我关于你爸的事……瑞啊，你说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怎么遇上怎么个人？”
娘俩的对话一句不落的被陈谷他们收了进来——李卫前家里家外都被装上了监控。只不过屋里的监控安装的比较隐秘，为的就是不被家里人发现。
“呜呜呜……我爸不会杀人，我爸绝对不会杀人……我相信我爸！”李嘉瑞也开始哭起来。
“头儿，听起来这娘俩好像是什么也不知道啊？这个李卫前，隐藏的可真够深的！”负责监听的刑警带着一丝疑问队陈谷说。
“哼。我早就想到了。”陈谷面对一筹莫展的案情，显然心情很不好。虽然确定了犯罪嫌疑人，但到现在连个人影也摸不到。
原本以为他最后打给儿子的电话里会有些线索，现在看来，肯定也没戏。
没戏归没戏，正常的询问还是必须进行的。
听着监控里的哭声小了些，陈谷对身边的年轻刑警说：“小王，跟我去见见这个李公子吧。”
陈谷敲了半天门，李卫前的爱人曲莹才把门打开。看得出她是专门补了妆才来开门的，也是个好强的女人。
“李太太，我们知道您儿子回来了。所以想来问他一些情况。”陈谷尽量把语气说的客气一些。
“嗯。”曲莹连话就没说一句，就转身走进屋里。
李嘉瑞浑身战栗着站在客厅里，脸上还带着泪，两个眼睛像盯仇人一样盯着陈谷他们，好像随时打算扑上来咬碎他们。
陈谷避开他的目光，故作放松的走进客厅坐下。小王不知道该坐还是该站，只好找了句话对李嘉瑞说：“小李同学，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们就是来问点情况……”
“想问什么？我不知道！你们肯定搞错了！我爸绝对不会杀人！”李嘉瑞几乎是咆哮着说出了这句话。
“小李同学，你先别急。现在到底谁是杀人犯，作为警察也不敢轻易下定论。我们既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请你先冷静一下，配合我们的调查。”陈谷见状，赶紧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以免更刺激他。
也许是被陈谷的态度影响了，李嘉瑞在妈妈的示意下坐了下来，但手还是不停的颤抖着。
“小李同学，请问你父亲最后一次跟你联系是什么时候？”
“上周二，哦不，周三？我有点记不清了，大概就是这几天吧。”
他没有撒谎，确实是上周三。而且他的反应非常符合普通人的反应，对过去了一周的事情，大部分人是不可能非常清晰的记住确切日期的。
“好。那他是用微信还是电话跟你联系的？”
“电话。我爸跟我很少发微信。”
“好。他在电话里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平常的一些事。问我最近学习怎么样？有没有打游戏什么的？”
“哦。但我们调查通话记录发现，那次通过时间是1分20秒。如果只是简单问几句话，可能说不了这么长时间吧。”陈谷一针见血的问道。
李嘉瑞的脸一下子红了，半天没说话。
“嗯……他问我为什么最近几个月花钱比以前多了？”李嘉瑞很敏感的看了曲莹一眼，曲莹把头扭向了一边。“嗯，要知道，我平时的零花钱都是我爸给的。所以最近我跟他要钱比较多，他就打电话问我。”
确实，李卫前的银行记录也显示出近几个月他给某账户的转账次数和金额增加了。
“哦。也许不太合适，但根据工作要求，我还是不得不问你，你是怎么回答他的？”陈谷必须要知道答案。
“嗯……嗯……，我实话说了吧！我告诉他说，我找了个女朋友，那个女孩家庭比较好，我不想被她瞧不起，就多花了点钱请她吃饭，给她送礼物什么的。”李嘉瑞鼓起勇气说出了原因。
“好。那你父亲又说什么了呢？”
“他……他问了问女孩的家庭是做什么的？将来有什么打算？我说让他不用担心，我和女孩不可能成的。”
“为什么？”陈谷很吃惊。
“因为她要出国，我不想。我爸就说既然这样，不如早点分手，省的到时候两人都难过。我答应他了。就这些。”李嘉瑞一口气说完了电话内容，就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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