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情缘

京城东郊外最高的山上，有一个传奇，是一株灵验的桃花仙树。据说千年前的冬日，桃花仙子曾在皇宫显灵为陛下献上了满园春色，随即东山便出现了这株神树。

不过它的灵验颇有些争论。

真心相爱的男女若携手至树下许下“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的心意，则不论出身地位、贫贱富贵，终可成就良缘佳配，来日即便有一方负此誓言，也定遭受报应陷入困窘。

可若是达官贵人求娶小妾或是风流才子期望艳遇，则不论跪拜多少回焚烧多少名贵的香火都毫无感应。所以说它徒具虚名的也大有人在。

可是千年后，一向枝叶茂盛的桃仙树却毫无征兆的日益枯萎下去，最终只留得一树枯枝再也见不到当年繁华的盛景。有人说，那日看见一位貌美的女子从树身中化身而出直飞天际而去；有人说，是一位年长得道长曾对着此树念过几番咒语；还有人说……

众说纷纭，几乎没有一个是真的。看来故事还得我自己来说，要不然好好的桃仙传成了妖魔鬼怪，待我真的烟消云散后便再无大白之日了。这一切，还得从一千多年前，我还只是一个小桃仙说起……

一、蟠桃大会前的风波

三千年开一次花，三千年结一次果，三千年成熟一次，西王母的蟠桃树九千年才结一次果，近万年才有这样一场天上人间的盛宴——蟠桃大会。

作为掌管人间桃树的花神，母亲桃仙君也在这次的受邀之列，合族欣喜异常，却也陷入了新的波澜。天规森严，蟠桃大会规定每位到会的仙神只能携带一名随行人员。我们姐妹五人都希望可以得到这次机会，虽然说神仙的寿命是无止境的，可是数万年沧海桑田，错过了这次大会下次就难以预料了。

五姐妹中，大姐君桃已被指定为桃界下届新君，三千年后将继承母亲的神君之位，母亲决定带大姐前往。

哼，什么啊？神君之位传给她便算了，她是大姐无可厚非。可是蟠桃大会，九千年才一次，大姐是未来的仙君，机会多得是，其他姐妹就难说了。对于母亲的偏袒，众姐妹内心十分不平，大家敢怒不敢言。可我才不会就这么忍气吞声！作为幺女，我金桃，天资普通，从小就不受母亲重视，就算闹一闹，大不了再多关一次禁闭，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打定了主意，我便先去到母亲寝殿，看到我来了，繁忙的母亲放下案前的公务满脸笑意：“小金桃，你怎么来了？”

“母亲，这次蟠桃大会能带我去吗，大姐以后有的是时间上天庭见世面，可我就不一样了！”我依偎上前，开始撒娇。

母亲叹了口气，抚摸着我的头发，道：“再过几千年你大姐就要接掌桃仙君了，现在趁这个机会我带她到处走动走动，对她以后有好处。你乖，别瞎闹！”

就知道是这般结局，我一跺脚不顾母亲的呼唤直接扭头就走！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什么好的都先给大姐，然后二姐、三姐、四姐，所有人剩下的才是我的。我才不呢！

入天宫首先得学习礼仪，母亲每日处理完政务后总会和几位大使在花园湖心亭内教导大姐，规定其他人不得打扰。或许是对拒绝我的要求感到愧疚，再教导时见我远远地坐在湖边的石椅上，母亲亦没有阻止。

跪、起身、敬酒……

几个简单的动作大姐练习了好几日，看得我瞌睡都来了，倒在石椅上居然真的睡着了。再醒来时，却已躺在自己的房中，身边还飘散着母亲身上特有的桃花清香。我们桃族神女都自带花香，可每个人都有所不同，母亲的最为醇厚典雅，令我安心。

蟠桃大会的日子终于到了，母亲和大姐盛装出行，众姐妹送至仙府门前，交代完府中事宜后，母亲终于问道：“怎么不见小金桃？”

“我也不知道她上哪去了，早上就不见她人影！”四姐灵桃答道，平日里我们关系最好。

母亲叹了口气道，“罢了，她心有不快，随她去吧！”

其实此刻我正化身一缕清香附着在大姐头上的桃花发簪上。大姐平日里最爱的便是这只发簪，但凡重要的场合必定佩戴，我亦是连续数日偷偷潜入她的房中，反复琢磨练习才得以悄无声息地附着在上面。自幼我最擅长便是隐藏之术，和姐妹们玩耍时没有人可以找到我，即便是母亲，在精力不济时也难以感受到我的方位。这些年我的修为大为精进，一般人觉不会轻易察觉，附身在这只桃花簪上，看看便回，决不会给母亲和大姐带来麻烦。

二、不期而遇的相逢

仙宫果然气象非凡，仙雾缭绕，琼草瑶花清幽淡雅，各路神仙往来络绎不绝，实在是凡间无法见到的景象。

一路无事，进入南天门时在天将的盘查下也顺利进入，我不由得暗暗得意，眼见离西王母的宫殿越来越近，宫墙苑角开始浮现在眼前，却不料门前的掌灯使将大姐拦了下来。

“仙子，你的发簪无法进入，可否由我们代为保管，宴会结束后原物奉还。”她的声音冷毅坚定，充满着让人无法拒绝的英气。

“这……”大姐迟疑着，看向母亲，在得到母亲的首肯后，将簪子取下来交给了掌灯使身边的仙娥。

储物阁都是从各路神仙身上搜将下来的不能带入宴会的物什，有不少是成年男子的随身之物，污浊之气太重了，熏得我实在受不了，再加上心内郁闷，只得回复真身。我准备先离开这里，再想办法进入大会。轻轻地推开门，探出身子……

却被人一拉，反应过来时已经身在御花园的一个僻静角落里了，一位头上有角的年轻男子正拽住我的衣袖。

“干什么，放开我！”我既惊讶又生气。

“别做无谓的尝试了，你这招几千年前我就用过了，没用的。”男子对我的大呼小叫并不十分在意。

一席话倒是引起了我的兴趣，“你也偷偷进过蟠桃会？”

“呵呵。”男子爽朗地笑着，讲述了五千年前偷随父君观看天庭比武大赛，发现后被父君抖出衣袖摔得满地滚的糗事，“太子仁慈，倒是没有责怪我，我也是在那次大赛结识了太子。”

原来是东海龙宫大皇子无妄，难怪气宇轩昂，俊朗异常，可似乎有点什么事情最近我曾听说过他。

“哦……”我终于想起来了，“大姐继位神君便会被指派姻缘，母亲和几位大神商讨过，东海大皇子是良配。”

“我父君倒也提过，不过这些都算不得数。”

居然看不上我大姐，太过分了，“你什么意思，我大姐是天地间最美的花神，将来地位尊贵，难道还配不上你？”

“不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你姐姐虽好，若非与我情投意合，纵使天庭美意，我也恐难消受。”大皇子倒是好脾气，耐着性子向我解释。

“算了，这是你和我大姐的事。我还是想想怎么进蟠桃大会吧，好不容易混进来，我可不想就这样无功而返。”我的思绪又回到宴会上，可是掌灯使太厉害了，我该怎么办呢？

大皇子看出了我的心思，笑道：“我虽位份不够，但承蒙太子殿下抬爱，向西王母娘娘举荐，有幸可以入场觐拜聆听示训。姑娘如若不嫌弃，待召见时可同我进入片刻，耳提面命过后即返出，如何？”

原来是在殿外等待召见，难怪可以晃来晃去，进去看看也好，反正时间长了我也呆不住，只是守门掌灯使那……

“姑娘不必烦忧，你化作桃花真身，其余就交由我吧。”大皇子继续笑着，弯弯的眼睛像极桃林夜空中最闪亮的星，在这耀眼温暖的光芒之下，我惟有连连点头。

果然大殿门口掌灯使看到大皇子手中的桃花，道：“这不是金桃仙子吗，相必是储物阁过于杂乱，让仙子不如意吧。”

我羞得满脸通红，幸好化作了花枝，娇艳的花瓣掩饰了面色的变化。

“是的，仙使大人。蒙王母召见得以入内，我并不曾携带随从，偶遇金桃仙子，便邀请她同行。望仙使大人通融！”大皇子的声音朗朗，悦耳动听，刚刚怎么没有发现呢？

掌灯使大人略微思考，道，“好吧，如此倒也不算违背规矩。不过你们觐见后速速离开，不得逗留。”

“是。”大皇子谢过大使，开始走向大殿。

大殿内自然是天上人间难得一见的神奇景象，可我已经无心再去观看任何东西了。之前被紧张和期望的情绪引导，却忽视了一位年轻的花仙子握在一位年轻龙族皇子手中的感觉，这种感觉炙热浓密，令我几乎无法呼吸。尤其是一进到大殿，所有的目光都投过来，对大皇子手中的桃花惊讶万分，尤其是母亲和大姐，楞了好一会神。

依稀只记得西王母高坐在主位上，凤冠霞帔，雍容富贵。她的席下依次坐着玉帝、天后、太子、公主，还有其他按阶品依次往下排列的各路神仙。

大皇子不卑不亢地来到西王母座下，依次向诸神行了礼，只听得西王母说“恪尽职守、辅助太子、平定战乱”之类，大皇子一一应下，接受了西王母的赏赐便起身离开。

三、我们之间天定的姻缘

我终于松了口气，用余光偷偷看了下母亲和大姐。大姐正全神贯注地品酒赏舞，母亲和邻座的红鸾星君正在讨论着什么，红鸾星君望着渐渐离开的我和大皇子，满眼笑意，嘴里好似在说姻缘天定，自有定数。

到了殿外花园一角，大皇子停下脚步道：“好了，怎么，舍不得从我手上下来？”

我一急，不留神翻身滚落下来，糟了，冰冷的地离我越来越近，我大叫不好，新做的罗裙怕是要脏了。

却掉入了温暖的怀抱，大皇子牢牢地将我接住，我们的脸如此接近，我闻到了特别好闻的温暖的海水气息。

“好香啊！”大皇子先开了口，“你们花神都是这样好闻吗？”

我连忙推开他，回答：“是的，在花界花香就像我们的标识，和名字、容貌一样，每位花神都有自己的专属味道。”

“那你肯定是最香的。”大皇子哈哈大笑，毫不掩饰对我的赞美。

“才不是呢，大家都说我大姐花香最浓郁，是当之无愧的……”

“在我看来，你大姐不及你分毫。”不料，我话音未落，大皇子便来了这样一句。

刚刚在他的怀里都不曾面红心跳，此刻却如同火烧一般，面上一阵发热，只想找个地方钻下去。

忽然一阵号角声响起，大皇子面色一紧，随即对我道：“我要走了，战神在召集我们。只一句要紧的话问你，我可以再去桃林找你么？”

我点点头，看向这个俊俏爽朗的男子，心中亦有不舍，什么矜持什么礼仪都无所谓了。

“那便好。这个给你！”大皇子喜笑颜开，将西王母刚刚赏赐的玉瓶放入我手中，转身疾步而去。

他走了，我的思念却随着他去了。红鸾星君，你的话什么意思，我与大皇子真的有缘吗？

我早早地等在红鸾星君回程途中的东殿门前，看到他缓缓的身影，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红鸾星君，你刚才在蟠桃盛宴上说什么姻缘注定，是什么意思？”

见到我如此直白，红鸾星君颇有些惊讶，好在他与母亲交好，经常来桃林，对我的顽劣已经有些适应了。

“你听到了？天机不可泄露，我不能告诉你。”

我抓住他的衣袖，摇晃着哀求，“求你了，我都听到了。你就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或许是真的被我晃得头晕，红鸾星君无可奈何地道：”好吧。不过我可得先声明，看凡人我可以打包票，但对于仙神，我能看到和预测的十分有限，大概只知道轮廓。”

“嗯嗯。”我拼命点头，对老星君的啰嗦佩服至极，恨不得把狠狠地揪一下他的胡子。

“我算到你和大皇子，好像……”红鸾星君侧着头掐指而算，“确有一世情缘，但……下世便不得而知了……”

老星君还在绞尽脑汁地推算，我却早已乐开了花，一蹦老高，跳跃着朝桃林方向飞去。仙寿永恒，我与大皇子有这一世就够了，若能成为神仙眷侣，又何必在乎来世呢？更何况，神仙的来世，谁都没有听说过。

魔族与天庭的战事由来已久，但由于主战场在东海领域，我们凡间的花神影响较小。此次大战天地间的战神君作指导，太子督战，战神的得意弟子东海大皇子任主帅。战争形势一片大好，击退魔军指日可待。好一个英明神武温情爽朗的东海大皇子！

我满怀欣喜地回到桃林，对于我的任性母亲只是叹了口气，道：“冥冥中自有注定，好在西王母与玉帝仁慈，并没有和你计较。”

这场风波就算过去了，我费尽心思去到蟠桃大会，却连会上的模样都记不清，整日里只想着那个说“我可以再来找你吗”的俊朗男子何日到来。

四、幸福的等待却是未曾预料的结局

事实上我并没有等多久，一日我正在最钟爱的桃树下小憩，有人拍我的肩膀，睁开眼睛，那个有着犄角好看眼睛的男子正坐在我的身边，满眼笑意。

“呀，你来了！”我欢喜得抱住了他的胳膊。

“是的，战事这几日缓了些，我很想你，便过来了。”大皇子将我揽入怀中，柔声说道。

月色明朗，桃花清香，这样的美景最适合诉说衷肠。他告诉我东海的美景，我告诉他红鸾星君的推算，却不料，他刮着我的鼻子道：“我知道。”原来，他也找过红鸾星君。

我在意的他也在意，我所期盼的他也期盼，一切都刚刚好，这样的我们彼此相拥一世便足矣！

临行前大皇子拔下我头上的桃木簪，望着我的眼睛坚定地说，“待我得胜归来，定向天帝请命求娶你，只有你。你等我！”我信他，紧握着他的双手愈发不想松开。

他是东海未来的水君，又战功显赫，待到即位指婚那日，断不是我这无名无位的小仙所能企及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大皇子愿用一世战功换取我们二人厮守，我信他，也信红鸾星君的推算，这一世，我们只认彼此！

太子督战，大皇子作主帅，魔族士兵被逼得连连败退，眼见已无回旋的余地。无奈之下，魔君向天族求和，愿意投降。

消息传来，天庭上下一片欢腾。大皇子托人送来锦绢，洁白绢面龙腾图案活灵活现，还有八个显眼的丹青大字：十日之后，定不负卿！受降仪式定在十日之后，大皇子将于太子一同接受魔君的投降，之后他将与太子共同回到天宫觐见天君复命。

只剩十日，离幸福的日子越来越近，感觉却过得来越慢，每分每秒都是期盼的煎熬。

事实上，在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以后，我情愿那十日永远没有终结，那样我的期盼便永远没有终点。

魔族的世界从来没有道义，受降大典进行时魔君突然对近在咫尺的太子发难，即便失败他也要天族失去重要的继承人。毫无防备的天族将领措手不及，关键时刻离太子最近的大皇子挺身而出，替太子挡下了致命的一击，并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将太子护送到安全的边境。

得到消息的母亲带着我匆忙赶到现场时，大皇子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太子说，大皇子最后一刻将一只木簪交到他的手里，他知道那是无妄还未了却的心愿。

不远处重新组织起来的天族士兵对残存的魔族进行最后的攻击，魔君在烈火中发出最后的咆哮，“无妄，若不是你，我早就攻入天宫成为天地的主人。没能伤到太子，都是你多事，我要你永远堕入无边的黑暗！”

魔君在最后的致命一击上下了最恶毒的魔咒，受击之人只要进入天界便可以长出魔族的种子，只到永远堕入魔道，即便是尸身也不例外。无妄将永远无法进入仙境一步。

西王母帐下的掌灯使也赶将而来，对我道：“仙子请节哀，你可记得西王母赏赐的玉露何在？那是天地间极为难得的转世回生汤，娘娘将仅有的一瓶赐予了大皇子。”

在我这，见我拿出玉瓶，众神欣喜异常，尤其是东海龙王夫妇，“快给大皇子服下，他便可转世再生了。”

服下了汤药的大皇子并没有任何醒转的迹象，只是身体越来越轻，躺在草地上的身体逐渐透明，终于消失不见了。

五、凡间再相见

“大皇子已经进入到另一个世界重生了。西王母交代，若大皇子还有未了的心愿，一切但凭太子殿下安排。奴婢回去复命了。”掌灯使说完，向众神道别后离开了。

我原本握住大皇子的手此刻正呆呆的放在空中，如同我此刻的情绪，经历了死别的大悲和大皇子重生的大喜，再加上对未来的迷惘不确定，一之间时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直到太子殿下发声：“金桃仙子，大皇子虽不能再入仙道，但天宫决不会亏待他。命簿上他将世代为凡间的君王，与天地共享世间尊荣。本太子特准你下界陪伴左右，不必再受天规的约束。”

仙神不得干预人间世事，太子的言语已是莫大的恩典，我深深的朝他鞠躬行拜别礼，在母亲和红鸾星君的陪伴下来到了世间。

在我准备迈入皇宫之时，母亲唤住我：“小金桃，如若人间不能如你所愿，随时可以回来。”

红鸾星君亦道：“人不比神仙，免不了七情六欲，无法掌控。你到了凡间，便得按照凡间的眼光来看事情。”

虽是离别，却非永别，更何况是以仙子之身陪伴心爱的男子左右，无论他是众人景仰的东海大皇子还是平凡的人间男子，我认定了他，就会一直陪着他。

“好了，真是啰嗦！”强忍住离别的泪水好不容易打发走了母亲和红鸾星君，进入到皇宫我终于明白母亲和红鸾星君的忧虑。天上方数日，世上已千年。

再见无妄时，他已是精明干练的人间帝王，头上少了犄角，面容并未发生过多的变化。

他的身边却多了数位貌美的女子，她们围坐在他的声旁，端茶递酒，娇呼“陛下”。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越是帝王越是能满足自己的七情六欲，我若需要排号，至少得从七十三号算起！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你与大皇子有一世的情缘！

往日的话语一一回荡在耳旁。

我还在这永生的一世，大皇子却已经转世，我们的情缘果然难以预测，红鸾星君早已预计到了这一刻。命运的玩笑几乎令我要笑出满眼的泪水。

欣赏歌舞的人间帝王终于看到了我，招手唤我到跟前：“美人，你是何人？”

“我是桃仙子，陛下，你喜爱桃花吗？”

“寡人最爱桃花娇艳清香，在这满园种满了桃树，只可惜现在已是寒冬，见不到满园春色。你若喜欢，寡人便封你为桃妃，别名桃仙子如何？”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个费尽心机争宠的宫廷女子。

“承蒙陛下抬爱，本仙听闻陛下酷爱桃花，故送来满园春色为陛下助兴。愿陛下国泰民安，千秋万代永享富贵！”我一挥手，满园的桃树纷纷发出嫩芽，叶子逐渐长大，然后冒出花骨朵，不多时满园的桃花竞相盛开，香气回荡在空中，陛下露出惊喜的神色，其余众人纷纷向我跪拜，活神仙啊！

我朝陛下行了礼，待他点头回礼后，便消失在浩瀚的天空之中。常伴君侧恐怕无法做到了，但我会已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你。

从此京城东面的一间老庙里多了一颗灵验的姻缘桃树。

无论身份地位、长相财富，只要男女齐至树下虔诚跪拜，并作出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离弃的承诺，无论多么困难的姻缘都可成。

老庙日益香火鼎盛，求拜的人络绎不绝。

六、桃仙子最后的归宿

尽管有太子的特赦，但过多干预人间姻缘，我的仙力已经大受损耗，我明白这是不可逆转的上天谴责。红鸾星君出现的时候，我刚刚为最后一对求拜的情侣清除了障碍，体力已十分不济。

“你这是何苦呢？随我回去吧，养上一段时间，兴许就好了。”

我摇摇头，这老庙在京城最高的山上，在这里我可以日日看见大皇子，哪怕一世又一世，他早已忘记了最初的际遇，可我的记忆还在。

“我快不行了，待我回复原形后，求你将我种到大皇子的窗前。他说过，最爱我的娇艳清香，我想多陪他几日。”神仙不会老，可是仙力衰竭便再也无法复原了，还好我可以化作一株桃树，开满大皇子曾经中意过的娇俏花朵。

此时的大皇子经过转世正值太子时期，他看着窗前娇艳异常的桃树忍不住赞叹：“好美的桃花，日后若能与如此花一般的美人相伴，倒不枉一生！”

身后的侍奉奴婢忍不住笑道，“您贵为太子，什么样的美人求不到!将来三宫六院，不仅桃花，就连菊花、牡丹花、桂花般的女子，殿下还不是召之即来！”

太子殿下微微一笑，低下头继续读书了，心下却想起皇宫里流传的桃花仙子显灵和坊间几乎同时出现桃花仙树的传说。近日，桃花仙树突然枯萎，而窗前这这株桃树却愈发艳丽，不知是否有何因缘。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可惜他还未找到那个可以一同去桃树下跪拜的女子。或许，身在帝王之家，这将是永远无法实现的妄想。

过了片刻，他对随从道：“这桃花实在是太艳丽了，本宫一刻也能忘怀，去折一枝放在案头，本宫愿日夜相对。”

俊朗飘逸的男子终于再次近在咫尺，虽然年少，却不改记忆里坚毅的面庞、执着的眼神，或许正看到精彩处，他的面上又浮现出一丝笑意。

温暖好闻的海洋气息扑鼻而来，这便是小桃仙我金桃在这世间最后的记忆。你先我离这一世而去，终于我的这一世也要完结，我们这一世的情缘终于还没开花结果便落了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