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理论

文 /芒果益达

   

万物也许快得过风，但追不上时间。可是你们却一起，打败了时间。

“I have loved you, I haved one the best I can.”我曾经爱你，尽我所能。这是简说给霍金的话。

喜欢《万物理论》的开始和结尾，看着一群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在剑桥的校园里来去的场景真的很美。充满了年轻的色泽，仿佛一切疾病都被抛掷脑后。

镜头里倒映着实验室的光，伴随着苍白的霍金，为什么是他将时间推回，时间却固执地要将他带走。

我相信宇宙和我们必定存在某种微妙的关系，万物周而复始，恒星的湮灭诞生出了新的恒星、行星，我们相继出现，又悄然离去。霍金似乎总是希望言简意赅表达出他对宇宙的理解，使之不那么晦涩难懂，原来一切物体都有宽度、高度和长度，此外还有另一种长度———时间的长度。

如果霍金的设想成真，那么黑洞就将成为天然的时光旅行工具，是否一切还有“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时光呢？仿佛静水长流般绵长，霍金对待宇宙的研究似是一场舞台剧，时而向生活讲和，时而起来反抗，我喜欢这种蒸腾而升的矛盾感，一次次接近时间的尽头，却又漂浮回到了开始。

电影里每个背影的长镜头都携着一份时过境迁的美感，恰似宇宙中一颗颗孤傲又执着的星，漂荡无依又眷恋黑暗。简愿意在饭桌上讨论量子理论和广义相对论，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爱。从前我不懂爱与喜欢的差异，总是觉得这样的思考未免过于稚嫩，现在我好像懂了，爱有排他性，可喜欢没有。以至于最后简与霍金各自喜欢上了别人时，反倒不觉得心痛。

人心并不比宇宙更容易破解，可是我们每个人却不得不笑着进行这种美妙而痛苦的探索。

他把里尔克口中盛大的夏日，活在了四季里。万物都有霍金曾探索过的痕迹，宇宙太远，眼前太近。《时间简史》告诉我们，恒星内核的能量抗拒着引力维持着恒星的生命，直到恒星的能量消耗殆尽，向内缩塌，变成奇点成为黑洞直至消失，回顾我们的生命四季不也是如此吗？

从无到有，爱的引力支撑着，终会有一天，生活磨光了风花雪月里的棱角，最后，我们也会消失，像是一颗颗不知名的星，湮灭在浩渺宇宙中。“你要明白，路太远，我们不能带着这副身躯走，它太重了。”

一直觉得霍金像是个阴谋，也许他太过执着于发现宇宙的终极秘密，才会如此被上帝眷顾，只是宠爱过了头。

上帝将博弈的筹码押在霍金身上，那个曾在剑桥的建筑内外骑车飞驰的男孩。在没看过《万物理论》前，我对于霍金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那个歪着头，坐在轮椅上带着笑容的老人。我常常疑惑，三根灵活的手指配合超凡的大脑，他就胆敢探索宇宙与万物。

究竟是什么配合着他，陪伴着他继续残酷的人生。也许本想游戏人间，反被人间戏弄了一番。他的一生充满戏剧性也最没有戏剧性，身心始终维持着一个姿势。一个心中藏着宇宙的人，怎么会甘于坐在床边看风景呢。擦干眼泪，想着并没有什么可悲伤，在这个世界，不把痛苦演绎凄美，我们拿什么和时间抗争。

爱恋的花总是衬着苦恼的叶子，宇宙的星辰总是伴着难言的落寞。简问：“你真的要我拥有这一切吗？”

后来，简离开了，故事把春天砸得头破血流。也许吧，等到花开的时候，我们会再次笑着提起这个故事，来年春天，一切都会被原谅。

面前是空荡的房子。独有南山桂花飞，飞来飞去袭人裾。他们曾一起打败了时间，他信守了诺言，但空屋中无人回应。

泪水爬满了他的脸，再也不会有人牵起碎花裙子，摘下他的眼镜，替他把眼泪擦干。

这竟是我看过最动人的故事，也是我听过最残忍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