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眼睛

编者的话

2018.12.06

当你出生之际，

是妈妈第一个用最急切的双眼看向你，

顾不得自己周身的疼痛。

当你还是儿时，

是妈妈在夜里半眯着眼睛，

在昏暗的灯下读着一本本童话哄你入睡。

当你学走路期间，

是妈妈第一时间看到周边的危险，

奋不顾身的为你扫除障碍。

 

当你读书时，

是妈妈在天未亮的早晨，

撑着惺忪的眼睛为你烹饪营养餐。

当你立业嫁娶时分，

是妈妈满眼亦笑亦泪，

为你忧愁为你欢喜。

我多么渴望妈妈的眼睛再一次亮起，

哪怕是微弱的光。

 

妈妈，你别怕，

就让我来当你的眼睛。

01

今天跟云轩通了许久的电话，经历那件事后，她变得越来越佛系，我已完全感觉不到她身上女强人的影子。她即将带妈妈去欧洲，重新认识这世界。我很欣慰，眼角却氲着泪，愿后来一切都好。

02

记忆拉回一年前。我们那时还在北京。一如现在的季节，灰黄又萧索。

云轩，70后，不婚主义者，是我上司，也是我朋友。她时常踩着12厘米的高跟鞋，对着电话飙着一口流利的英文，疾步穿过走廊。一副无坚不摧的模样。

直到那天她的办公室传来啜泣声，透过玻璃我看到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我有点不安，问她怎么了。她只回我：“晚上陪我喝一杯。”她约我是意料之中，但约酒却在意料之外。我记忆中的云轩从不沾酒。

03

晚上，公司附近的小酒馆，几杯酒下肚，她开始嚎啕大哭，浑身颤抖。是什么击碎了她一身的铠甲，让她如此狼狈。原来是她的妈妈眼疾手术失败，仅保住了一点微弱的视觉。她无法想象，那样慈眉善目的妈妈，今后的世界将是一片混沌。

云轩说妈妈的眼睛里只有爱，从小就教她明事理，辨黑白，要善良，要勇敢，这是小爱。妈妈一生乐善好施、矜贫恤独、救灾恤患，这是大爱。但就是这样充满爱的一双眼睛，竟被上天剥夺了去。她太怕妈妈就这样迷失了自己，从此看不清前路，也找不到归途。

“妈妈以后，就再也看不到我了么…”云轩呜咽着。带着无限自责与悔恨，如果能多陪陪妈妈，如果及早发现问题，如果没有错过手术最佳时间，如果这次手术是在北京做，如果手术有她陪着... 可是，没有如果。

云轩决定辞职，她无法放手她的母亲一个人面对余生的黑暗，所以她要去做妈妈的眼睛。

04

后来我去看望她们。客厅里原本充满设计感的装修全数拆除，偌大的房间空空荡荡，一片平坦。云轩妈妈，灰暗的瞳孔几乎丧失了所有的光亮。那双像是随时会流出泪的眼睛，覆满青苔一样潮湿的眼睛，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的悲伤。每当她摸索着缓慢前行时，云轩的脸上总是陡增几分酸楚与愧疚。

云轩不曾放弃，依旧四处奔走，寻医问药。她坚信在未来的某一天，妈妈能再复光明。

写在后面

风吹走了云，吹乱了星河。

忽明忽暗，像数不尽的天灯。

这些天灯，像是妈妈的眼睛。

在每一个无助的夜里，

她都深情的注视着我，

与她对视的那一瞬，

我忘记了悲伤。

到了天明，她隐没在日光里，

换一种方式相伴而行。

THANK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