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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时间倒数了

可时间倒数了

作者: little酱 | 来源:发表于2018-02-14 00:05 被阅读48次

Q: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你想回到什么时候?

R:回到2014年爸爸生病之前吧,我要在他腹痛查不出原因的时候,建议医生安排做个CT,这样也许不会耽误病情。

我好不容易要熬到了可以庇护你们的年纪,爸爸没有等我长大,妈妈越来越抑郁,好气。

他们不是超人,他们也曾是个孩子。比起自己,他们更想守护的──我们。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披麻戴孝参加葬礼,其实那时候还不太懂得离别真正的意义,我只记得我一头栽进姐姐的怀里嚎啕大哭,哭了许久突然停下来,好像忘记自己为什么哭,好像突然能理解失忆。那时候还不太懂得什么是失去,只是在未来漫长的日子里,我确实感觉到我的生命里,缺失了一个特别重要的人。他就像我的全世界,而他于这个世界,却像一颗卑微的尘埃。

他让我意识到,死亡其实很简单,就像微风过境,拂在你的脸上,转瞬即逝。或许,除了他的家人,没有人会记得他曾经来过这个世界。那些曾经因为“爱”他而爱我们的人,也随着他的离开而离开。我们最终会被迫沦为孤独的个体。

他安详地躺在我身边的黑色盒子里,而我安静地陪伴在他身边,看着那根细小的灯心草在白碗里闪着微弱的光,听说它会照亮爸爸去另一个世界的路,所以我小心翼翼地守护。我三天三夜没合眼,只在送走父亲的那个早晨轻轻睡去,梦见他的背影。我对眼前这一切似乎没有太多的感触,没有很深的忧伤,仿佛只是乖巧的听从大家的安排,来顺利结束这个仪式。那时候真的不懂离别,直到现在,我才觉得好像光是喊出“爸爸”这两个字,就能哭得一塌糊涂。可是,以后除了讲述这段过去,这个词,几乎可以从我的字典里完整的删去了。

我甚至没能看看他最后一眼,我比他还要清楚他的生命会在某一天突然结束,所以我把每一次离开都当做最后一次见面。以至现在我真的很难记起,那些难过的转身,哪一次是我们此生的最后一面。我只记得,每一次我都说:“爸爸,我走了。”然后我自己去上学。是啊,以前都是他送我。

我们会怀恋从前的日子,真的是因为回不去了。我还记得那天姐姐给我打电话,冷静地给我讲述父亲的病情,以及……他再也不会好了,姐姐写了假病例给他,然后我们一起演了一场3个月的戏。我们都知道他会在某一天突然倒下,除了他自己。陪爱的人等待死亡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我愿意相信这世界上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们过着不同的生活此生不会相遇。我希望有一天在人群中再遇见那个我的父亲,我想拥抱他,好好地告别,说一句还没来得及的──我好爱你,余生怎么能没有你。

一直想把我爸陪我走过的这段人生写成回忆录。却不知道我们是怎样的相遇,想不起最后一次分离。我努力回忆我每次转身的场景,因为太多,因为大同小异,因为最后他离开的时候坚持不见我,所以我回忆不起。模糊的开始,孤独的结局,我始终动不了笔。

我都还没有说再见,还没有承诺我会好好学习,还没有答应你照顾妈妈,还没来得及说爱你。你害怕我余生会有痛苦的回忆所以不见我。可是你自己,有没有遗憾?

我遇到一个懂事的孩子,他认真地告诉我说他会好好学习好好工作,给父母买大房子,带他们环游世界。我开心甚至欣慰,可是我沉默。

我曾经也有这样的梦想,我曾经也给自己规划蓝图,期待未来。可是蓝图里的人,他们还没等到我的未来,便匆匆离去。所以现在,我希望我们好好活着,活着才是生命最初的意义。如果能回到过去,我想……

可是时间告诉我没有这样的如果,我知道回不去了,我知道成长的代价是失去,我知道,我知道的,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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