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晓起，天昏黑如漆，披星而出，七时至西中环，车已至，泊道旁，独余晚至，殊觉讪讪。自东社上高速，穿隧道，隧道长可三十里，谓晋地之最也，至古交高速口下高速，转行国道，穿城而过，未作停留，城西有一加气站，昔丙申九月曾来此调试，如今不复昔之盛矣。循国道复前行，三十里，已入娄烦境，二十里，杜交曲，又二里，汾河一库已在望矣。时阴云遮日，寒风瑟瑟，湖面冻结，残雪覆之，水库长可二十余里，阔可十里，极目环顾，未能穷其境也，水面开阔，蔚为大观。伫移时，复前行，十里，静游，四十里，社科，已入岚县境矣。既入岚县，绕城而过，二十里，上明，前行皆盘山道，忽左忽右，余倦甚，竟入寐。朦胧中，渐闻喧嚣，始知已至兴县矣。觅饭店食，肴馔尚佳，陈设颇似昔日就餐处，复前行。过蔡家崖旅游区，未停，十五里，杨家坪，路有歧，弃主路，折向左行，有山道置于前，泥土砂石覆道，料难行矣。
二
行山道中，道路狭窄，仅容一车，若有对车，须觅阔地以避之，路面有尘土，厚可寸许，车轮覆之，尘土旋起，远而望之，若火箭伏行于道，殊可观焉。过村野二三，多旧窑废屋，几已圮毁，村民寥寥，多老弱幼小，寂静安逸，惟闻犬吠，美则美矣，然凋敝荒凉之状实触目惊心，数年之后，将无人居焉，彼时乡村皆残垣断壁，废屋圮屋，诚千年未遇之变局也。复前行，道有巨石横于前，遂绕行，时已午时，天空湛蓝，冬阳暖人，道左为山谷，深丈许，下有一溪，为冰所覆，远而望之，有细流隐出，或暖阳融冰之故也。循溪前行，二里，一山置于前，甚陡峭，道循麓而上，仅容一车，缓行而上，茫然不知路，适一车对向而行，行山巅两侧之辅路，余等恍然，遂折而行辅路，乃逾岭。既逾一岭，复有一岭，此岭较前者甚微，前行移时，水声在耳，复前行，至沿黄公路，黄河已在望矣。
三
循沿黄公路北行，三里，抵裴家川口，始下车，地已近，步往。溯岚漪河西行，水石交映，林木稀疏，山丘隆起，对岸崩崖乱坠，堆叠成丘，流水绕行，冲刷拍击，棱角俱磨，与卵石无异，诚光阴之功。岚漪河水，自宁武管岑山深涧中来，微波粼粼，清澈见底，水量甚巨，较之汾河亦有不及，道此入黄河，交汇处二水泾渭分明，既汇，亦为黄河所染，不复岚漪之清矣。裴家川口，村落也，属瓦塘，去城可四十里，去瓦塘亦有二十里，交通闭塞，班车每日唯有一趟往返，土人出行多驱车或骑摩托，若逢汛期，路途泥泞，几不能行，惟经浮桥至神木，复上黄河大桥南趋，可达县城。村内超市有两三家，皆微小，几不可寻，酒肆茶寮俱无。土人多务农，未有暇，务农者多为中老年，青壮多嗤之，鲜有务农者，况务农无利，不若进城打工，又婚假置业皆须财力，以农为业，不啻梦呓，故村庄益凋也。
四
土人多植枣树，遍布河边道旁，其味甘不涩，风味殊佳，土人多以烟熏储存，谓熏枣也。囊岁曾偶游过于此，值中秋前后，红枣累累之时，烟雾弥漫，几迷路，询之，始知其为烟熏红枣也。余观之，其法甚易：寻一地挖坑，深六尺，宽七尺，长亦七尺，近地面处搭一棚。择品相优良之鲜枣，沸水微煮，俟果肉熟，旋晾干。置晾干之熟枣于棚上，下以微火熏之，十小时许，往翻动，使其受均热，复熏之，十小时后，熏竟，俟烟雾消散，可取而啖之，味殊佳。
五
夕四时，至黄河滩，对岸山岭甚巨，高耸粘天，南北逶迤，极目不可卒视。水流阔可里许，深不可测，色微黄，不似春夏之色，节气故也。亦不似壶口之色，上游故也。时枯水期，水流甚缓，不若下游壶口湍也。两岸皆有冰，厚不盈尺，远而望之，如坚冰游龙，翠微掩映，有潜龙欲飞之势。履覆于冰，隐有吱吱声，或有消融意。东岸砂石甚多，沙土细软，行于上，履几陷，疾行颇艰，惟挪步移之，砂石大如鹅卵，小若幼贝，咸为河水所濯，洁然如拭。俄风起，薄暮，天渐昏，余等遂返，循沿黄公路至县城，上高速，归已更馀，倦极，遂入寐。戊戌腊月丙寅夙晓轩主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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