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解,每章一读。
文:
老莱子之弟子出薪,遇仲尼,反以告,曰:“有人于彼,修上而趋下,末偻而后耳,视若营四海,不知其谁氏之子。”
老莱子曰:“是丘也。召而来。”
仲尼至。曰:“丘!去汝躬矜与汝容知,斯为君子矣。”
仲尼揖而退,蹙然改容而问曰:“业可得进乎?”
老莱子曰:“夫不忍一世之伤而骜1万世之患,抑固窭2邪,亡其3略弗及邪?惠以欢为,骜终身之丑,中民之行进焉耳,相引以名,相结以隐。与其誉尧而非桀,不如两忘而闭其所非誉。反无非伤也,动无非邪也。圣人踌躇以兴事,以每4成功。奈何哉其载焉终矜尔!”
注:
1骜:傲,轻视。
2窭:陋,不足。
3亡其:或是。
4每:借为“谋”。
解:
本章讲老莱子教诲孔子不要“载焉终矜”。
孔子“躬矜”(行为矜持)、“容知”(容貌机智),一派儒者、世俗君子的风范。世俗的真理突然受到否定(“去汝躬矜与汝容知”),作为“真理”践行者的孔子不免一时失语茫然。
这么大个包袱,老莱子准备怎么解开呢?“不忍一世之伤而骜万世之患”,儒学伦理规范无不向往着人与人之间和谐,社会安定美好,这其中反映“善”的初衷。可以理解。但现实不等于理想,大多数的人为了表达仁爱,施人以惠,讨人欢心,却不料种下终身丑恶的种子。什么“终身之丑”呢?“相引以名,相结以隐。”仁爱及其行为转化为“名”与求名的工具,人开始欺世盗名,学会暗地勾结。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就要破除世俗是非的标准(“与其誉尧而非桀,不如两忘而闭其所非誉。”),并且“踌躇以兴事”,无心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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