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春正月,慈母狠心地撇下了我们兄弟姊妹与世长辞了,我没有哭,也没有泪,心像刀剜锥针般地疼,这种痛无言以表,就是当年父亲走时也没有这样的针心。当年父亲患癌辞世,是泪流满面,是哭得竭斯底里,但没有今次这般的疼,也许是当年还在校园没有经历外面的风雨雪霜,还不能体会世事的艰难吧。
都说最苦最累的人是父亲,说母亲从没下地干过活,清闲自在,我不苟同。试问,一个八丶九上十人的大家庭打理起来容易吗?衣服一洗一大堆,且那年代月又没有高效的洗涤用品,用得最好的也就肥皂,大部分只能用茶饼洗,一天衣服洗完得半天,还要煮饭缝衣纳鞋底,(那时的鞋基本上都母亲自己做的)还有,比较小的我们需要人带,这清闲得起来吗?
那年头,我们家是年年超支户,是底困户(注意,是底困户,也就是没有再困难得过的了)粮食没一年够吃,我们一家就是在半饥半饱中度过来的,我们兄弟都是吸母乳长大,而隔壁两个踉我们差不多的孩子是靠羊乳(那时农村搞不到牛奶)长大的,想想在那个堪比万里长征的艰难岁月,吃不饱,穿不暖却用母乳奶大七个孩子,得费多大的心血,况且有些尚好一点饭菜还要让给嗷嗷待乳的我们。写到这里泣不成声!
母亲是平凡的,母亲更是伟大,那个年代贫穷,有个头疼脑热的也看不起医生,都只能靠自己。感冒了,母亲就准备好红糖姜汤,薄荷葱水,或紫苏煎蛋忙得团团转。最记得有一次眼疼,每到早上睁不开眼,母亲急坏了,到处打听良方,后来得知一种叫鸡采窝的中药可治愈,就急急忙忙去采来煮好水,找块布,弄根麻杆,用布蒙了头,用麻杆在里面吹装在碗里冒着热气的药汤,三丶五次后,眼奇迹般地不红不疼地好了,后来听说是眼里打了飞丝,用药气一熏就重见天日了(那年代好多人被逼成了土医生)。
去年五月,夏意正浓,远方的我接到老母中风瘫痪的消息,急坏了,匆匆订票,急急飞回,在那棵刚谢完花的石榴树底下扶娘上车,急赶医院。
母亲毕竟老了,八十过四的人一路颠波到医,我担心怕是大限以到,幸喜住院二十多天稳住了病势,本以为只要不加重病势,能吃能喝还享过三丶五年福应该是没问题的,可娘的年纪毕竟高了,大去之期非人力能挽,今春正月还是去了,悲伤中只能默祝娘一路走好!
七七已满,逝者如斯,活着的人还要生活,我们兄弟又要各奔西东了,出门那天,特地去娘的坟头跪下,默默的忏悔对娘的不周不敬和不孝!临走的时候,在娘的坟头摄一撮土,用纸包好放进塑料袋里带走,我要娘时刻陪在我身边,得闲时看看,看看那慈爱的眼、那慈详的脸,那被生活磨成老茧的双手,让她深深地刻在脑海里骨子里——驾鹤西归娘难留,唯有深爱心中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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