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殇

（一） 思乡

2018年春节刚过，父亲就开始思乡了。

这是父亲在长沙过的第二个春节，因为要帮我照顾二宝的原因，他不得已离开生活了72年的大山。

父亲在三月初的一天告诉我，说他做了一个梦：梦到带着轩宝（我二女儿）回到了老家，在山边采摘野果。

于是我决定清明节小长假，带着父亲回老家，一是可以祭祖，二是陪老父亲回去看看乡情。

（二）返乡

家乡在湘西北靠近鄂西的石门县，从县城出发尚有100多公里，山高路险，车行艰难。以我十多年的驾驶经验也得开三个多小时才能到达。如果换作十几年前，还得步行十几公里山路才能到达。

考虑到父亲年迈，我们第一天从长沙出发至石门县城，在老弟家住一晚，让父亲稍事休息再走山路。

清晨，父亲早早起床，呼吸新鲜的空气。说了句：空气中有一丝甜味！

我载着父亲，按40码左右的速度往老家赶。或许是心情不错，父亲连续两天长途居然没有感觉到很辛苦。看见邻居老朋友，还没到家就下车和大家“讲白话”（土话聊天的意思）。

（三）看乡

工作在外，忙于工作和生活，我也有三年没有回到这生我养我的山村了。

翻过一个垭口，呈现在我眼前的不再说一片片的油菜花、不再是正在翻整的水田。

一栋栋青砖瓦房零乱地站在村子中央，它们是那么的没有章法，那么地突兀，就像一只只猛兽在撕咬着大地。

那么多的良田，由于缺乏劳动力而干涸；那弯弯曲曲的小溪，由于植被的缺乏，变成一道横穿村子的伤痕。

以前的鸡犬相闻消失了，间或有汽车或摩托车轰鸣着穿过村子，留下一路烟尘。

以前的牛羊铃铛声没有了，白天晚上充满了寂静，老人们眼中写满了空洞。

我甚至有点怀疑，这里还是我记忆中的那个小村庄吗？

（四）乡殇

春天还是那个春天，家乡不再是那个家乡。

如今的人们，不再用锄头除草，那些化学药济正悄悄把土壤变成毒药；如今的田地，再也不出产粮食，任荒草肆虐。

山中的野果，还没成熟就被人采摘一空，偶有野兽也会很快变成餐桌上的一道下酒菜。

失去了对土地的尊重，失去了底线，这村庄就变得毫无秩序。

失去了人口，这深居大山的村子，就失去了一切。

我，还有许多和我一样的人，从这里走出去，就很难再回来。一代一代持续直到村庄消失。

（五）乡愁

我看着在周围新建的“洋楼”中显得破旧可怜的老屋，感情上很挣扎。

我知道老屋是父亲割舍不去的情怀，还期待着传承给儿孙。

父亲说，这里是一辈子的家。虽然不再光鲜，可是能让他感到温暖，就这样吧！

父亲说，人这一辈子，问心无愧就好，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我和我们的后辈，从这里走出去，去追寻所谓的梦想，再也找不到那份对家乡的执着。

每个人都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物是人非的是内心的欲望。

乡愁，或许撒满在余光中的文章。在我们这现实的大山里，是一抹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