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也曾……”吴镜望着远处。
“嗯?”驼芙眼眸半眯,倚靠在他身上。
“也曾…冒失…过吗?”
“是啊,你想象不大出来?”
“你……很了解…。”
“…我们一起度过了很长的时间。”
他们头上墨绿色的波浪此起彼伏,随风沙沙作响,还伴有蝉鸣鸟叫。夏日炎炎,阳光遍布,他俩躲在庞大的树荫下,度过漫长的中午。
这是人烟稀少的校园后山,吴驼二人的“秘密基地”。
“说话的状况还是不见好转…”驼芙在心里想着,“我也不知道我还有多少机会,他还有多少时间。”
最近吴镜的情况不容乐观。在"仪式"过后好几个月的时间里,多次失控(猛然间浑身抽搐倒地,无法言语,瞳孔放大,在此之后随机失去前面的记忆)
“死了…也要…在一……起”吴镜突然说。
“嗯?”驼芙有些惊讶,由于吴镜缓慢的语速和沙哑的嗓音,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错。
“说过…这话……你”
“是啊……但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驼芙抬起头端详吴镜的神色,还是平静冷漠的样子,眼睛里也没有神采,有些呆滞。
“今天你讲了很多话了,一定累了,我们回去吧”
“为…什么…我…改变了…”
“因为你生病了,还没痊愈,你看,我们不是每周都要检查嘛”
“……”
驼芙有点担心,吴镜有些不同寻常的多话了,而如果他在这里再次失控,她一个人不一定控制得了局面。所以她勉勉强强的拉起一个微笑,亲昵的挽住吴镜的手臂。
“我们回家吧。”吴镜缓慢的移动,身上传来卡拉卡拉的金属碰击声。
然而所谓的“家”,只是一个器械先进,建筑风格简洁华丽的大型科学建筑群,大致兼顾研究与医疗的功能。
靠近研究所宏伟而洁白的大门时,驼芙仍然远远地就看见:宽大的门口,有一位侍者在守护,他穿着米色,似乎是麻制的长袍,戴着帽子看不见脸,手中拿着某种像长矛一样的武器,像是一位来自中世纪的教徒。走近再细看,他的脖子被包裹着,喉咙处有奇怪的凸起,与吴镜类似的表情,嘴角却僵硬的向上扬。察觉到驼芙的靠近,他慢慢向驼芙单膝下跪,低着头,用古怪而郑重的音色,低吼了一句“卡乌拉万岁”
驼芙随意附和了一句“卡乌拉万岁”,熟练摸出口袋里的磁卡,刷开了大门,牵着吴镜向研究所内部走去。
为了良好的保密性,研究所的线路设计得错综复杂,各个部门的工作室交叉着分布,而驼芙二人在穿行一个长长的玻璃通道时,一个穿着白色大褂,戴着方形眼镜男人着出现在他们背后,他轻笑着说“哟?这不是驼芙嘛,又领着你家吴镜去学校后山了?”“是啊,看能不能帮助他恢复,顺便消遣一下时间。”驼芙被神出鬼没的同事吓了一跳,转过身面对男人,闻言后无奈地看着吴镜,帮他理了理乱糟糟的衣服。
“这样啊…这样其实不行…”男人声音越来越弱,像是在思索。
“秋野,吴镜本来的嗓子快撑不住了,有什么建议吗?”
“有啊~我可以把发声器的制作方法交给你”秋野俏皮地挤挤眼“如果你把吴镜的控制器交给我一段时间的话。”
驼芙皱了皱眉,“你想都不要想。”
“行啦,开玩笑的~”秋野推了推眼镜,看不清眼神。“那看在同事的份上,我给你打个八折好了,下次出任务,你主动放弃,我就亲手给他做发声器”
“下次的任务?已经上面已经派下来了?”
“YES OR NO.”
驼芙有些不安。“门口的侍者是…?”
“家父早年的作品,一直用到现在。”
这是在暗示可以完全相信他的技术了?
“那好……但是一定要用最好的材料给他做无痕无伤口的”
“太多条件就不可爱了。我尽量吧。总之什么时候我听到你放弃任务的消息了,我什么时候再来找你,拜。”秋野还是挂着招牌笑容,一转身,钻进了某间房间里。
驼芙有些忐忑,她和那位秋野并不熟识,实际上,为了研究所保密工作的完善,不是同组的研究员几乎都没什么熟识的机会。"唉…也不知道能不能信任。"
终于走到了驼芙的工作室。准确来说,是驼芙和吴镜的工作室,但由于吴镜已经没办法工作,所以研究所把他的名字放在了另一份名单上。
从前两人都不喜欢繁文缛节,所以办公室的装饰也是非常简单的上了一层浅绿色的涂料,墙上挂了几张裱过的照片。对于驼芙来说,这间工作室曾是片难得的乐土,而现在,这太让人痛苦了。虽然吴镜还在她身边,但她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到寂寞。"大概…人还是不能太贪心了"驼芙自嘲的笑了笑。
但是整个工作室也被驼芙弄得很混乱,垃圾和文件混杂在一起,遍地都是。驼芙想起从前吴镜出差回来见到这幅光景时,哭笑不得的表情,轻轻摸着她的头说“你要是没了我可怎么办?”
而现在,她轻轻的摸着吴镜的头,语调悲戚的说“你要是没了我可怎么办?”吴镜坐在她旁边,脊背挺得笔直,却没有生气。
(2)
驼芙摇摇头,尝试把怀旧的思绪甩开。现在可不是丧气的时候。她翻出层层实验报告下的笔记本电脑,登录上研究所特制的系统,点开自己的页面——总得看看秋野这么想得到的任务到底是什么,才好做下一步打算。
"捕捉卡迪拉兽…吗?"驼芙皱着眉,再次细细地读了一遍任务内容。嗯??狩猎这种战斗的任务,再怎么也不应该轮到身为研究员的自己的头上。可是研究所也不可能会出错啊,上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放眼自己身边唯一有点价值的东西……啧。估计所长是打上了吴镜的主意。驼芙恨恨地咬了咬牙。
那是在仪式结束不久以后,驼芙所研发的控制器正处于实体测试时期,也就是正在训练吴镜的行动的时期,平日里不闻不问,向来作风冷漠而官方的所长突然亲自造访,这也是驼芙第一次亲眼见到他真人,虽然她在这里工作了快十年。总之,不管驼芙怎样的受宠若惊,她也清楚所长一定是为了某种目的才来的。不出所料,所长官方的表达了一下遗憾和体谅之后,准备离开前,不经意的提起"啊,说起来吴先生的状态真是让人担忧,你有没有有考虑过他受到攻击这种情况?"驼芙微微一愣,心里满是想让所长快点离开的焦急,下意识的直接说"大概是反击吧。"
所长笑了笑,"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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