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看这部电影之前,作为观众,我们并不需要任何幕后信息。不管是詹姆斯·卡梅隆将本该自己一展胸襟的导筒交到罗伯特·罗德里格兹手中,还是这部纯正的好莱坞科幻片,其实改编自日本漫画《铳梦》,我们完全可以呆然地坐在大银幕前,等待故事的开始。
因为,不管是在影片的一开始,还是片中的其他角落,我们都可以较为全面地了解《阿丽塔》这部电影中的未来世界。不管原著漫画到底有多么复杂的剧情,在这里,故事主线只有一个:闺女怎么翅膀长硬,叛逆父亲,强追帅哥。
不过在《阿丽塔》的前半部分,影片并不是如此烂俗不堪,它至少还在找寻一种更为深层次的科幻主题。
机械改造人、反乌托邦、废土世界、赛博朋克,这些关键词构成了《阿丽塔》这部电影的主要色彩。而这些关键词我们在《银翼杀手》、《银翼杀手2049》、《攻壳机动队》等电影中同样看到过,甚至《头号玩家》也在探讨人类肉体和人类精神的深层关系。不管是机械改造人,还是生化改造人,在这类片子中,人类的肉体可以不要,组成身体的机械部件可以肆意拆卸,唯一让人可以自证的只有一点:我们的头脑和意识还在。
在《阿丽塔》中,这种对意识的寻找,被安排为对原来记忆的追寻。阿丽塔对于竞技运动的热衷,对于搏斗技巧的擅长,都在将她的身份谜底一步步推搡到观众眼前。所以,当阿丽塔在“火联”找到高端装备时,我们终于知道,她的确非同一般,按照后来她义父的说法就是:她是一名“猛战士”,拥有世间最有杀伤力的格斗技巧。
所以,阿丽塔一开始就在义父面前展现出“叛逆”的因子,也就不足为奇了。她罔顾义父的屡次劝阻,夜间出行,甚至对竞技运动报以热情,丝毫不愿做义父身边的乖乖女。
这种叛逆和卓尔不群,本该构成阿丽塔自始至终的内驱力,让她成为推翻这个废土世界的女英雄。然而在影片后半段,她却一改角色本身的狠辣,成为一个爱情白痴。无论是将自己的心脏拿出来,以供男友卖钱换票,还是在面对百夫长和赏金猎人的胁迫时,纠结自己到底是手刃男友,还是饶他一命。
这种“傻白甜”的蠢和弱,和阿丽塔之前的性格背道而驰。一个在义父面对生死危机时,可以不顾危险,以弱抗强,难道在挚爱的男友面前就会束手就擒,毫无抵抗之力吗?
如果说影片的前半段,一直铺垫天空城的方方便便、神神秘秘,是为了引起后半段阿丽塔的“大闹天宫”;可实际的后半段,却用一种“蓝色生死恋”般的狗血爱情,活活打了前半段的脸。
不仅如此,影片的高潮部分,也从本该是阿丽塔对抗天空上层统治者,完全沦为喋喋不休的夺球大战。貌似我们并不是在观看一场废土世界的尔虞我诈,而是《创:战纪》中的魔性疾速运动,遭遇到《哈利·波特》系列电影中的魁地奇大赛。所有关于身体/心理、人类/机械人、上层奴役者/下层奴隶群的话题全部被一扫而尽。
这就让原本搭建好的宏大世界,瞬间失去了作用。所谓的300年前的世纪大战、火联的高端科技、神秘的天空操作者都沦落一个个符号而已。更为令人悲哀的是,这些看似宏大的科幻架构,在本片中,都像是张爱玲在《倾城之恋》中写道的那样:一座城市的毁灭和战争的纷乱,才成就了白流苏和范柳原的爱情。同样地,貌似整个废土世界的存在,也只是为了阿丽塔和雨果的小情小爱。不同的是,《倾城之恋》是用一段尔虞我诈的俗人爱情,营造了一种空虚和悲凉,而《阿丽塔》,用惊天动地的未来世界,只是为一段小情小爱做个背景板。
而一旦想到这部电影,本是卡梅隆酝酿二十年打造的科幻巨片,就殊为可惜。即使我们不管这种营销宣传之词,单看这部电影在场景视效上的规模和精细,更加为其悲首垂叹。毕竟,如果影片的发力点放在阿丽塔对自己的身份困惑上,不管是其人类/机械人的困惑,还是其普通人/火联战士的困惑,都能将原本的莺莺燕燕,推到一种存在主义式的探寻上。
如其为了商业噱头,讨好当下一群痴恋男女的话,还算情有可原;如其因为实在难以展开这座废土世界的是是否否,则再高的科幻电影工业水准,也只是平添感官的一时兴奋而已,此外,别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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