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定，跪在门口的这个男人一定是莫的老公左然。
今天是星期天，晚饭后，我一如往常进厨房刷碗，莫在客厅看电视。这时，突然听到敲门的声音。
是谁呢？我心想。刚来成都，才租的房子，除了房东和莫，没人知道我住这里。我听到莫去开门。
“谁啊？”
我一边刷着碗筷一边竖起耳朵，想知道来者何人。 半天却听不见一点动静。
“房东吗？” 我大声问。
没有回应。
“是谁来了？”
还是没有回应。
我有点急，赶紧擦干手，走出厨房，眼前的一幕把我惊呆了。
一个大个子男人一声不吭跪在门内的地垫上，他双膝如木，耷拉着头，两眼微闭，脸色铁青。
“这……这……怎么……”我语无伦次。
莫坐在沙发上，神情凝重，一片沉默。
我看看眼前的这个男人，再看看莫，突然明白怎么回事。
“你起来吧！”我说。
他慢慢抬起头，挪了挪身子，朝着莫的方向。
“你还要我怎样？”
莫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为啥你死呢活呢的跟我不过了？”他眼泪汪汪，有点哽咽。
沉默很久，莫终于开口说道：“我们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怎么不合适了？我们在一起都十年了，现在你说不合适，你说我哪里不合适，我改，还不行吗？”
“没用的！”
“怎么就没用了？我改，我保证改，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我觉得好累！”
“怎么就累了？不是很好么？这么多年。为什么一定要分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
“我只想好聚好散。”
“不！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他把脸靠在墙上，发出奔溃的哭泣。
“我知道这些年没让你过上好日子，我对不起你！我的脾气也不好，我指责你，埋怨你，没有关心过你，我太不是东西了。只要你回心转意，我什么都改！我保证！我都能改！只要你高兴。”
“何苦呢！”
他捶胸顿足，接着趴到地上，撕裂般嚎哭。
哭了好一会，他忽然好像记起什么，连忙爬起来跪在莫的面前，开始用手扇自己的脸。
“我不是个东西！我不是个东西！我不是个东西！我不是个东西…… ……”
“别这样！左然，放过我吧！也放过你。”
莫拉住他左手，他用右手扇打，拉住右手，他用左手。莫越阻止，他越扇得厉害。
“我不是个东西！我不是个东西！我不是个东西！我不是个东西…… ……”
好像着了什么魔，他痛哭流涕，不停地扇打着自己的脸。耳光的响声持续不断，在这个寂静的深夜里，他发疯的样子甚是恐怖。我怵在原地，莫木然站立。
“我不是个东西！我不是个东西！我不是个东西！我不是个东西…… ……”
莫受不得，站起来，径直走进卧室。
不知道他到底扇了多久，哭了多久，骂了多久，直到他精疲力尽，瘫坐在地上……
他的脸在灯光的照射下，就像是注了水的猪肉一样，散发着一层油光，好像一捅就会流出一大摊油来。
他抬起头说：“吓到你了？”
“还好吧。”
“我有些账，她跟我闹别扭，你好好劝劝她，这年头做生意谁家没个账。”
“是因为有账的原因吗？你觉得她是那样的人么？”
“不是，我知道她不是那种人！可她为什么要一个人过为什么跟我离婚？”
“为什么？你问我？你自己的老婆你不清楚你问我？”
看他那种样子，我表面显得客气平静，心里却对他十万分的否定。
“我这辈子只爱她一个，不会放弃的！”他自言自语，自己安慰自己：“我不会放弃！我不会放弃！”
他从地上站起来，拉开门，出去了。
恒大雅苑。凌晨两点钟！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