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寻找心的归途

文|东雨夏晨

人在做梦的时候，梦境里所活成的样子往往是自己渴望已久的。

1.

这之后的每个清晨醒来，我都会常常忘记我的出生从哪里来，该往何处走去，冥冥中，像是有一股无形的漩涡笼罩于我的身躯，四肢被严密死死的捆绑，动弹不得，无力挣扎，就连声带也失去震动。

我吃力的翻滚，用细微的移动慢慢找寻出口，我盼望黑暗中有一束光能驱走眼前的灰暗，最好能回一声，嘿，你还好吗？那么我想至那一刻起我的生命将燃起星星之火，可这样的卑微也从没有人来可怜。

后来，我患上了焦虑和失眠。但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白天的我活得依然很潇洒，该吃的时候吃，该玩的时候玩，该学的时候学，和旁人没有两样，谁也不会发现异样。只有偏偏在夜晚的时候，极度不能好眠，思绪如河堤崩塌，常常半梦半醒间被梦魇所惊醒，不得不承认确不是一个好梦，我想不起来它是如何的糟糕，因为会太快将它忘记，正准备拉紧被褥闭眼再次睡去，投入下一个着手编织的美梦里去时。

梦境顷刻间变成空的，脑海里只残留一片混沌。

2.

于是，我开始学会了空洞的梦境诉说，和黑暗打起交道。

黑暗中不停歇的摸索造就了我无所畏惧的胆量，但与其诉说确实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譬如说，就在今天，我倾听了他的故事，大概也猜到了他秘密。

他从黑暗中徐徐前进，是飘着过来还是走来我没有办法分辨。

我只知道夜晚他倏忽降临在我的面前，带着深沉而又戏谑的口吻问我，小姑娘你才多大，为什么活得像是耄耋之年踽踽独行的老者？这可一点也不智慧啊！

我想睁开眼看看他的长相，是不是我心中那一束明媚而来的光，可眼前是黑暗，睁开眼、闭上眼全是。

于是，我只能用恳求的语气小心问他，您是黑暗之神吗？您能倾听我的心事吗？您能替我解愁吗？不不不，我话接得乱了方寸，语无伦次。

他好笑的问我，小姑娘，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认真的说，您能为我解答什么那么我就问什么。

他又张狂的笑了，轻蔑中带着薄凉，世人皆知黑暗皆为苦难，你是想问问我你这一生苦难的源起源落，还是想让我替你解答这算不得苦行的半生呢？若是太悲的话，你还愿意听下去吗？

我沉思片刻后带着仅剩的坚定，自然脱出口：愿意。

我太渴望寻找到能指引我光芒的那束光了，哪怕前方刀山火海，千军万马，都必须闯过去寻到答案。许是言辞恳切，愣神过后的他叹了口气。

他说，要给我讲一个故事。

3.

很久以前，有一代预言家，能预言世间所有人的命运，唯独自己的命运不能掌握。

为香火的唯一纯正和永生延续，到了某个特定的年纪，他们会在无声息中很快的老去、死去，继而他们的长子长女会成为下一位继承人。

有一点是没有错的，若是没有子女，老预言家就永远不会死去，因为没有接代的预言家出现，所以按理，预言家的命运等同于被注定好的一样。

我忍不住问道，意思是如果没有孩子，那每出现的一代预言家都是永生的，对吗？

黑暗中传来一声饱含欣慰的声音，是的，活着的预言家永生永世都在改写人的命运中。他们有自己的使命，只有不停歇的去运用他们的能力和智慧，才能让这个世界运转得更接近正轨、更和谐。

尽管心怀慈悲，命运的残忍在于他们能有伴侣，却不能有孩子，有了孩子，注定一代预言家的陨落，新一代预言家的兴起。

我不能理解，问道，那么，后来呢？就没有预言家企图一直永生的吗？

黑暗嗤笑道，永生？是啊，永生，世人皆妄永生，殊不知...听我说下去吧。

所有预言家将世间生灵的命运悉数揽下，同理背负的有责任与使命，贡献出一生的忠诚，可他们也会累，他们也会有个人情感。

曾经有一位预言家在老预言家父亲死后发誓潜行钻研预言学术，同时改写预言家的命运。可是，这过程实在太孤独太寂寞了，注定是一场天昏地暗的无用修行。冥冥中有一股漩涡，他们一定会在一个时间点遇见命中注定的那个人，陷入爱情无法自拔，从结婚到生子，只不过数载光阴，就凋谢了。

听过以后顿觉荒唐，朝向黑暗中发出声音的方向吼道，这不可能，一位预言家明明可以永生永世活下去，哪怕没有爱情，哪怕就算预言家找到伴侣，相互结合生活在一起没有小孩又能怎样？

“永生永世？那你知道永生永世的活着是怎样的吗？你见过手工机器不停歇运转的模样吗？”

“还有，你也忘了，他们只能有一方能得永生，那另一方呢？你以为另一方死去预言家就能无动于衷吗?”

我沉默不语，冥思过后，给出自己觉得都有些牵强的答案，可以用他们的预言找寻伴侣死亡后投生的另一处所。等长大，制造相遇与重逢，再等下去，一直再等下去就好。

黑暗似乎在用不可思议的眼光打量着我，我恍惚间置身于冰火之间，竟不知讲出口的是对谁错。

黑暗又笑了，声音中夹杂着苍凉悲悯，孩子，你一定没有谈过恋爱，因为你不懂它。如果你懂，就不会轻易说出这样的话来，试想一下你爱的人某一天突然离开你了，你过得每一天会怎样？你再好好想想，我等你的答案。

一片寂静。

我叩击同样黑暗的大地，问黑暗内心深处的声音，问他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可我一点也发不出声音来，也听不清声音，好像他在和我讲的不是故事，可确实也是故事。

囚于这般桎梏之中，我猛然惊醒。

4.

凌晨零点三十，我插上电源、打开电脑，双手摆在键盘上凉飕飕的，按下键的瞬间思绪乱涌，只有发出叩嗒扣嗒的声音在提醒自己。

像是在大梦一场，像怕自己忘记，怕没给出回应，梦里，我又是否也在记述？

预言家与自己、黑暗、情感、捆缚，一直以来的迷茫，不安定似乎在梦里找到了缺口，找到了心的归途，可归途具体的意义又是什么呢？我甚至更加困惑。

黑暗里的那个自己，渴望被爱，却也惧怕被爱。

你知道的，胆小鬼害怕幸福，碰到棉花也会受伤。

我活在黑暗里不愿意出来，像是故事里的预言家一般，却没有一部分预言家勇敢，用力去改变，努力去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与命运，上天给你的好，健康、美貌、善良、真诚......难道这些还不够多吗？

你生而有翼，为何一生匍匐前行，形如蝼蚁？

黑暗里，寻找心的归途，还在寻找，还在路上，等你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