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网课时,说到作业,我隔着屏幕对学生说:“你不欠我的,你的作业就是你的,不是我的,但是我还得要求你必须交。”
作业必须交钉钉群里,这是硬性规定。
平时学校里上课,课堂上我可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当叭叭叭讲课正浓时得注意谁走神儿了,就连背对学生在黑板上板书时都能判断出来后面谁动了,从教室门口路过七八十个学生的大班额一眼就能揪出来教室后面谁谁把手放抽屉里玩乒乓球,这不是瞎喷,真事,高度的责任心提高了职业敏感度。
可是,网课上我们的特异功能失效了。
他起床没?他听了没?他是吃着东西在听?还是网课小窗进行着他在qq聊天?作业是抄的作业帮吗?这些影响学习的坏习惯,我们老师都不能左右,没办法。
必须听课,必须听课时间充足,必须交作业。我要求这三个“必须”是网课必须保证的。
我说:“孩子们,我今年是你的老师,你们一毕业,可能我们几十年都不会再见一面。”
我教书二十多年,辗转四个学校,很多学生都是那一年匆匆过客,只那一年的交集,从此再无瓜葛,甚至一面都未曾再见。
绝大部分学生名字都不曾记得,每年,我都会提前交代学生:“请原谅,当某一年我们大街上再次遇见时我叫不上你的名字,你不要失望更不要生气,我真的记不住。你可以先和我打招呼,不想打招呼瞄一眼路过也没关系。”
哦,偶尔也有记住的,李冰倩(和影视明星周冰倩同名),教过她两年还是课代表才有印象,长得漂亮,学习好,有礼貌,考上了哈尔滨工业大学,又接着读研究生,08年的学生,在车站见过她一次,她叫我“老师”,说了两句话,恍然一瞬又十多年;马雪朝?多优秀一个孩子,我眼里的中科院院士,自杀了;那次大街上有个美女叫我:“老师,我是谁谁谁,你不认得我了?”
说真的,真不认识了。我只能点头:“哎呀,越长越漂亮。”
“老师,我和谁谁谁一班,你想想。”她提示。
“嗯,有点印象。”我笑。其实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她说的那个出名的谁谁谁我也不记得究竟是哪个。
……
转过来想,我和我的老师呢?
那个马建中老师,数学,四年级时硬把我从中等生夸成了第一名,我和数学结缘,源于他,他在哪儿?不知道。我路上偶遇他的儿媳,说了我的感激之情,他的儿媳大笑:“我第一次知道他恁好。我成天烦死他了。”
马二顺老师,五年级语文老师,一个瘦小干瘪的老头儿,特爱笑,会夸人,在黑板上画我的画像,经常读我的作文,此后几十年我喜欢摆弄文字,就和他有关。
唐老师,初二的数学老师,她的声音真美,对她声音的迷恋让我数学考满分。
刘书亭老师,我是他的粉丝,好一点儿的是和他同事了两年,每年八月十五我都去给他送月饼,可惜,十年前,他五十岁那年突然脑溢血死了。
李志高老师,让我帮他去邮局投稿的老头儿,极有才华,他有八十多岁了吧?
他们都可健在?如果健在,也都八九十岁的高龄了
……
我的孩子们,你们的现在和我,就如我和那年的他们,在时空的某个经纬度,我们面对面,表扬或批评,好像只是那么一瞬,就擦肩而过,就成了永远不见,但是,我们短暂的交集会影响你的一生,你的爱好你的职业取向甚至是你的性格。
爱在心中口难开,惟愿你们、他们、我们,各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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