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十六夜
“那年夏天,
开学报道的那天,她穿着一条很短的水洗牛仔短裤,上衣是一件有些透明的黑纱衬衫。她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自己那头黑色长卷发,高挑的身材站在女生那排十分突出。她与众不同的气质吸引着我,能看得出来,我们那排男生都在偷偷地看她,但却没有一个敢上前跟她讲话的。她的打扮不像是一个即将踏入高中学堂的人,她的气质也不是一个不良少女,她更像是一个富家千金站在那里整个人周围都笼罩着光环。我无法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但我也不敢上前与她讲话,在我们那个偏僻的初中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生,我感到有些自卑。她也没有和谁讲话,也没有笑一下,感觉很不开心有些不耐烦的样子,而且至始至终没看我一眼。也可以说,她至始至终都没看任何人一眼,仿佛对一切都无所谓,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那是韩凛俊第一次见到顾怀禾
那天晚上顾怀禾对姐姐楚晴讲了许多关于韩凛俊的事,她不停地讲着不停地抽泣着,时不时的还会用那些肮脏的词汇辱骂他和席若汐。楚晴就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人,她说出来的话都是一个对男人很了解很懂男人的人才会说出来的话。一直压抑在顾怀禾内心的东西全部释放出来的感觉很好,她把自己对韩凛俊的情感全部倾诉给楚晴,连自己也没察觉到她能说出那么多不可理喻的词语,例如“第一次真正喜欢的”,“从来没有过的”,“婊子和狗”,“想死”……
“也就是说你真的喜欢上韩凛俊了。那宋纪呢?你还没和我说,你们怎么了?”
在姐姐楚晴的安慰下顾怀禾的情绪已经渐渐平稳了,她听到楚晴突然提到宋纪,她都差点忘了宋纪这个人了,她当然不能告诉她:“我发现宋纪手机里有个群是一些患有AIDS的人报复社会用的群,他也许患有AIDS,而且我把第一次给他了,我们上床了。”
她只是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们早就分手了,他是个人渣。”
那一晚顾怀禾和楚晴睡在一个床上,楚晴的房间很大很漂亮,舒适的大床是紫色真皮的,墙壁上贴满了紫色的壁纸,全部都是姐姐最喜欢的紫色而且还拥有自己的衣帽间。顾怀禾从小就羡慕姐姐拥有一个富家女应该有的一切,更别提楚晴家平米数是她家的两倍,还是江景房。
因为有姐姐的陪伴顾怀禾睡得还算安稳,虽然脑海中还是不断地浮现出那张照片,但是她已经想好了,她想开了。韩凛俊的绝情她深深地感受到了,彻头彻尾地感受到了,在他看到她留给他的那张纸条后他的做法,她现在非常明白了。
……
韩凛俊一大早便起了床,因为母亲催促着他赶紧到集市上买菜回来,她还得下地干活还要照看韩凛俊姐姐的孩子——那是一个才一岁半的小男孩,是韩凛俊亲姐姐和一个据说有钱的已婚老男人生的,生下来便不管孩子了也不给钱,人也消失了,现在离婚了,孩子每天就是韩凛俊妈妈带。
他走在坑洼不平还积着雪的小路上,身边经过着一栋栋小平房,他和邻居热情地打招呼,然后被大叔大妈夸奖人长得越来越出息,个子也越来越高。
他正要掏出手机,突然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
周五晚上放学已经很晚了,回家的路上他因为中午听到成逸说的那些话,心情很糟。他在想是不是他真的不了解她?他想做那个理解她的人,他想伴她左右,他一直在努力向她靠近,但是她却将他一次次推开,到底该怎么做?这时,手机来了一条信息:“席若汐:明天有空吗?如果有空的话你可以到南山公园将雨伞还给我吗?”韩凛俊突然意识到书包里的那把雨伞还没有还给席若汐,于是便答应了她。
第二天下午他如约到了南山公园,那里距离他家就几站,坐上十分钟也就到了。下了车他便看到席若汐早早地坐在那个长椅上等着他了。“她到的真早。”他心想。二人坐在长椅上,韩凛俊将那把黑色雨伞递给席若汐,说道:“谢谢。”席若汐接过雨伞看着身旁这个人,完美的侧颜带着忧虑,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她便开口说道:“听说今天有雪哦。”
韩凛俊依然低着头没有回答,就像没有听到一样。头顶上的天空阴着脸,空气中弥漫着冷气,一阵风吹过,撩开了席若汐整齐的刘海,露出了可爱水灵的眉眼。
“虽然我很想问你有什么心事,那天早上你为什么会在南山公园散步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但是你一定不会告诉我,所以我还是不问比较好~省的让你更心烦~”
席若汐边说边带着一个抱歉的美丽笑容,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空气凝固了一会儿。
韩凛俊便用很轻的声音说道。
“因为一个人,她让我很苦恼。”
席若汐对韩凛俊的回答感到既开心又难过,她没想到沉默寡言的他会对她说出自己的心事,这令她很开心,但他的苦恼完全是因为另一个女人,这又令她很难过。
她心想:“他的心完全被另一个人占据了,不可以。趁这个空隙,只能趁现在了。要将顾怀禾替代就只能趁现在了!果真就如董琪风说的那样:‘老大他现在全心全意只为了我们班的顾怀禾,一切都以她为中心!’”
席若汐抓紧雨伞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变得发白。低着头,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量似得,声音也因为紧张而变得更加颤抖。
“韩...韩凛俊,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她的声音很小很颤抖,向别人告白这种事对席若汐来说还是第一次。可能是因为紧张,席若汐的双颊晕红,饱满的苹果肌仿佛充满了少女对爱情的渴望。
韩凛俊对席若汐突如其来的告白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看着她坐在他身边但是却一直低着头,看不出表情。他的眼色一沉,眼底流露出的静谧仿佛是遥远又神秘的银河星空,又好像是那深邃的蔚蓝色的大海。
他说。
“对不...”
“啊!快看啊!下雪了!”
就在韩凛俊马上要将最后一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席若汐突然兴奋地大喊起来,就好像第一次看到雪的小孩子一样激动。她心想:“不要...不要说出那个字,请不要,不要对我说‘对不起’!我真的,真的,不想听!”
漫天的雪轻柔柔地落下来,很快就将这世间万物穿上了白色的外套,这时,寂寞的人就可以借雪伪装成天真的样子了。
……
买到了母亲让买的蔬菜和牛肉走在回家的路上的韩凛俊一边走着一边翻着手机,突然翻到了席若汐发到QQ空间的照片。
“她什么时候偷拍的?我完全不知道她拍了照片。怎么可以发出来,这样会让人误会的。”他心想。他决定找席若汐要她将照片删除。
他没有任何顾虑地给席若汐发了一条信息:“你把有我的那张照片删掉吧,谢谢。”
手机那面。
席若汐正坐在梳妆台前整理头发,看到手机亮了,她那浓密卷翘的睫毛上下煽动着,拿起了手机,显示是韩凛俊的消息(她将韩凛俊备注为“True love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当她打开消息读了内容后表情便变得越来越凝重,然后又由凝重逐渐变成阴暗……
她心里想。
“顾怀禾,如果你能彻底消失就好了。”
……
周一的早晨,成逸早早地到顾怀禾家楼下等着她,两个人走在上学的路上。成逸向顾怀禾询问了外婆的情况并解释了他那天去晚的原因是下雪了很难打上车而且路上有些堵车,顾怀禾没有怪他,因为明明是自己提前离开了并给成逸发了短信告诉他不用来了她有事先走了。
一路上顾怀禾很少说话,成逸感觉到了她的情绪所以在她身边静静地陪着她也没有讲话。突然一阵寒风猛地吹过,将顾怀禾搭在脖子上的粉色羊绒围巾吹开掉落在地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成逸便弯下腰将落在二人脚边的围巾捡起来,然后动作温柔地将围巾围在顾怀禾脖子上一圈又一圈,并在她胸前打了一个精致又美观的结。
顾怀禾看到成逸的这种举动有些惊讶,看着他靠得那么近脸颊突然有些泛红,但是也并没有想太多。温柔的成逸,细心的他,体贴的他,就好像不用说话就能读懂她内心的想法。她看着他精致的侧颜,没有韩凛俊那么俊美但却冷静帅气,在他冷静的外表下有着一颗善良温暖的心,优秀的学习成绩,良好的家教,简直和韩凛俊相反。她心想,如果就这样,就这样一直待在成逸身边,也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不是吗?
当他们走到学校大门时,面前的景象是顾怀禾最怕最不想看到的。有时人不得不承认,真的是冤家路窄,命运最爱捉弄人。
韩凛俊依旧是那种潇洒的走路姿势,穿着厚实的棉服双手插兜,冷酷的眼神目视着前方。走在他身边的席若汐校服外面穿着一件单薄的格子大衣,脚下踩着厚底的马丁靴,头上戴着一顶英伦风的贝雷帽。她只是静静地跟在韩凛俊身边,但是脸上露着幸福的微笑。
“真是一副美好的画面,是不是?”
顾怀禾挑了挑眉毛,看着韩凛俊的方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成逸说,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
“他们怎么会走在一起?禾禾,我们进去吧。”
成逸试着引领顾怀禾尽量走得慢一些以免和韩凛俊撞上,但是顾怀禾的步伐越来越快,还示意成逸跟上自己的步伐。当他们快要走到教学楼的时候赶上了韩凛俊和席若汐二人。顾怀禾神情自若地从他们身旁擦肩而过。这时,韩凛俊才看到顾怀禾与成逸离得很近从他身旁走过,他突然想起那天成逸对他说的话,那些充满敌意的话令他感觉到了成逸那平静冷漠的外表下带来的威胁感。
韩凛俊想都没想直接跑上前一手扯过成逸的书包,皱着两道剑眉生气地吼道。
“成逸!你什么意思?!上学你自己不会走吗?你不认路吗?!”
成逸被韩凛俊猛地扯住书包导致衣服都被扯歪了,但他一如既往地用那双冷酷深邃的眼睛盯着他,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和书包,说道。
“韩凛俊,你不要自找没趣。”
字字如钉子一般冰冷刺人。
就在韩凛俊刚想发火骂人的时候,顾怀禾转身用一种轻藐地眼神瞟向韩凛俊并用嘲讽冷漠的口气说道。
“有意思吗?我和谁一起走还要经过你同意吗?谁规定的?别挡道。该回哪去回哪去吧。”
话音一落,顾怀禾瞟了一眼被晾在身后极其尴尬的席若汐,眼神中带着不屑和一种虚荣的骄傲。然后成逸和顾怀禾便走进了教学楼,边走还边微笑着聊着天。
那是从来没见过的顾怀禾,在韩凛俊心里,那轻蔑的眼神嘲讽的语气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刺穿他的心。与无视他的顾怀禾相比,这样的她更加令他恐惧,她那轻蔑又美丽的双眼就好像在说:“我真瞧不起你这幅死缠烂打的样子,我不在乎你,你离我远一点。”
席若汐站在原地已经完全被韩凛俊忽略掉了,尽管每天掐准韩凛俊坐的公交车路过南山公园的时间,装作是巧合坐上同一辆公交车的席若汐也没有感受到韩凛俊的一丝温暖,就算每天打扮得既可爱漂亮又与众不同也得不到他的一丝欣赏,但是她相信,在韩凛俊内心深处还是欣赏她喜欢她的。
席若汐轻轻走到韩凛俊身边说道:“这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特别的人吧。”
韩凛俊就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存在一样,她突然说话吓了他一跳,然后随意地应付着说。
“走吧,要上课了。”
她真的很希望一切不如意都能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而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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