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花花们争相开放,在春花灿烂的街上行走,看紫荆在蓝天掩映下吐艳,看海棠在夜幕灯火里含羞,别有一番趣味。小小的城,经过了一个灰蒙蒙的漫长冬季的沉睡,如今看这灯火繁花,竟多了几分柔柔的、软糯的淡香的风,把路人心里埋藏了太久的隔阂一点一点吹散了。

乡野的花朵就不如城里那么娇媚金贵,雨水多了它就繁盛得挤在枝上密密麻麻,天气干旱它就开着小小的朵儿,也不怕人观看,也不恼人攀折。开得肆意,活得洒脱。

上周杏花半开,这周再回去,就只剩下一树暗红色的蒂,密匝匝老在枝上,让人看了不自觉地想去把那枝条上的花儿们掐掉,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和黄土作伴,免得被一旁的繁花比得更显出苍老的颜色。

一株连翘倚在墙角,由于今年雨水少,它也没了往年铺天盖地令人眼前一亮的光彩,只默默地和一些朽木靠着,和这红砖墙伴着,虽说枝条稀疏了一些,但凭它本身的颜色,很少有花能盖过它的风头去。

墙壁斑驳,花枝稀疏,随意入镜,即为美景。古人常讲,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于我,看它们比起往年逊色不少,难免会有一些轻微的慨叹。于植物本身,无论是今年花惨去年艳,还是今年花胜去年红,无非都是生命成长的一段经历罢了,不必慨叹,更无需伤感。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城里的花开的拘谨懂事,有如宝钗,她知道哪一步该笑,哪一步该哭;乡野的花开的随意自如,有如湘云,她懂得命途多舛,更要活出名士性情。
春天里,花开几朵,繁华也好落寞也罢,精巧也好粗拙也罢,不过是看花人自顾自地妄自揣测而已,与花们又有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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