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梁树丽

人生是什么?于我,人生就是在赶火车。
20年前的那个春节我去部队探亲,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出远门,但我攒足了精神,我要去部队找老李办理结婚证。
那年冬天很冷,我穿上那件粉色的羽绒服,然后外面又穿上一件红色的棉袄,我甚至觉得这些还不够,我固执地认为东北的冬天更冷,尤其是虎林那边的天气。
果真,从新乡到北京的绿皮车上冷的让人无法呼吸,甚至车上的水龙头都凝成了冰。车行走的很慢,车上的人都把厚衣服穿在了身上,我想去北京都冷成这样,后面的路该有多漫长。
到北京西站下车,老李的战友接上我,然后开车送我去北京站,他提前给我买好了硬卧票。
我想这趟车肯定也冷的厉害,于是就穿上了更厚的棉袄棉裤,整个人被包裹的就像是一个厚皮粽子。
上车的时候出了问题,他买票的时候是按军人身份买的,结果到我这里不能用,没有办法只能换票,结果没了卧铺不说,连硬座也得不到了,我只能上车。
跟随着人群的熙熙攘攘,我被裹挟着迷迷糊糊到了车上,一上车我就后悔了。车上的人都穿着单薄的衣服,有男的甚至光着膀子,原来火车上是有暖气的。
我站在过道,身上开始出汗,我想去卫生间换掉衣服,可是车上被拥挤的密不透风,我可以脱掉棉袄,但是厚厚的棉裤折磨着我,我开始冒汗,脸色苍白,就如中暑一般。
我一点点向卫生间的方向挤,此时一个好心人看到我如此难受,她指定是认为我站的时间长累了,于是拉着我非让我坐一会,她的座位靠着窗户,我想这应该能凉快一会,结果坐下才发现窗户内侧是一个暖气片出口。
我的天啊!
后来好不容易我找到卫生间换掉了毛裤,我一直站在那里,从下午两点一直到晚上三点多,唯一能支撑我的只是爱情。
我想,如果换成是现在,我绝对拒绝,为了啥都不会受这份罪。那时没有手机,和老李联系靠的是BB机,那小玩意需要打电话转,甚是麻烦。
后来我终于补上了一张卧铺票,那是一张软卧,而且我只能睡上四个小时就到牡丹江终点站了。
我顾不上其它,花多少钱也得睡,我腿已经不是我的了。找到卧铺位置,我倒头就睡着了,连梦都没有,这是我人生中睡的最香的一次。
牡丹江下车后,我去买票,此时离发车仅剩十分钟了,排队的人还有很多,队伍很长。
我向来遵守规则,但是这一次我却加了塞,求别人给自己一个方便,拿到票我就向火车冲刺,还好,赶上了。
开往虎林的车上人并不多,基本上一人一个长椅子。有了先前火车上有暖气的经历我这次倒是穿的单薄,没想到这趟车没有,车上的人都戴着皮帽子,穿着皮棉袄紧紧地裹着自己,他们都是短途,坐上几站就下车了。
唯有我,从早上做到下午三点左右,而且奇怪的是下午三点的时候,天就开始黑了,我下车的时候竟然变成了晚上。
老李在出站口等着接我,我期待着他迎接我的是一个大大的拥抱,没想到他手里提着两个红色的塑料桶,里面是他采购的物品,迎接我的成了亲切的呼唤。
坐上部队的车,我们又跑了很长时间才到虎林,我没有心思看路,我只想有一张床然后好好睡上一觉。
我走了三天,两个晚上,我只睡了三四个小时,剩下的都是强打精神和一路的各种“惊喜”经历。
第二天我和老李到虎林民政局办理了结婚证,这一办倒成了牵绊,老李说这一辈子我们都跑不掉,我们俩如果想离婚,必须去趟虎林才可以完成。
这哪里是去离婚,不就是去旅游吗?折腾到最远处,估计人也没什么斗争精神了,剩下的只是美好回忆。
人生,真的如赶火车,上下车的人有很多,我们无法把控冷暖时间,但我们可以选择方向,走最正确的路。
永远不要轻视小人物,你永远都不知道小人物身后站着谁。
人,需要给自己定位,偏航了及时纠错,错误了及时回头,趁一切都来得及。
一路走来,冷暖自知。生活馈赠我的并不总是春风,但我依然愿意心怀美好去尽情热爱。
我相信所有的走过,都是经历,我愿用笔记录,把它变成故事。
我更相信心中有爱,眼里有光,脚下就会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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