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饭也是一种修行

你是否经常后悔过去，不满当下，担忧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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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段时间，因为身体原因，我必须每顿都给自己做饭吃，还要按照比例搭配蛋白质、蔬菜以及主食，这对我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工作量。

要做的事情已然很多，想做的事情却也不少，能挤出来的，大约也只有吃饭睡觉的时间了。原本靠食堂外卖和一些即食食品，自己再做点简单的，就可以应对一日三餐，现在却得顿顿有肉有菜的折腾。

看着我已经排的很满的日程表里，再看看原本预留就不算多的用餐时间，我叹了口气，觉得人生都灰暗了。

我重新排列了日程表，压缩了看书码字的时间，删除了兴趣爱好的时间，提前了起床的时间，只为把做饭填进去。日复一日，我洗菜切菜炒菜的时候，想着那些我想做却没有时间做的事情，无比郁闷，这样消耗光阴简直就是浪费生命，我人生的意义何在？难道就在一口吃食中吗？我愤愤然的用菜刀劈开一颗洋葱。

睡前翻书，正好拿到一行禅师的《故道白云》，这是冥冥中要拯救我的意思吗？随手翻开，看到一篇写佛陀教导孩子如何吃橘子的故事。

佛陀说：“你们平时把橘子剥皮来吃，可以把它吃得专注或不专注。怎样才是吃得专注呢?那就是当你吃橘子的时候，你是很清楚知道自己在吃橘子。你可彻底地感受到橘子的香和甜。当你剥橘子的皮，你知道自己在剥它的皮；当你把一片橘子剥下来放进囗里，你知道你是在把一片橘子剥了下来放入口里；当你享用芳香和美味的橘子时，你会察觉着你在体验那芳香美味。

“留心吃橘子的意思，就是要吃它时真正的与橘子接触和沟通，你的心没有思念着昨天或明天，只是全神贯注的投入这一刻。这时那橘子才真正存在。生活得念念留心专注，就是要活在当下，身心都投进此时此处。”

“我们的日常生活就像橘子一样。就如每个橘里由片片的橘子肉组成，每一天也是由二十四小时组成。一小时就如一片橘子肉。生活了二十四小时就如吃完了全部了橘子肉。我所找到的道路，就是要把每一个小时都活在专注察觉之中，心念永远只投入目前这一刻。与此相反的做法，就是活得糊涂。如果是这样的活着，我们其实不知道自己是活着的。我们没有彻底地去体验生命，因为我的身和心都没有投入此时此处。”

从前是看过这一段的，然而结合现在的境况，觉得再贴切不过。如果我能以修行的态度对待做饭，大概心态也会截然不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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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做个人成长，快结束的时候老师对我说：你人格基础很好，逻辑又清晰，会是个很好的咨询师。但是做咨询，有时候脑子太好使也会成为一种阻碍。现在说的多了你未必理解，只先记住一句话，心理心理，是心在前，理在后。

其实我一直觉得这段话颇有些古代故事中，出师前师傅义语重心长又未卜先知般的忠告，自然，我也如小徒一般，下了山便把师傅的话丢在脑后了。在之后的咨询生涯中，我热衷于心理分析，我在脑海中建构来访者的一切，再用缜密的条理分析将问题重解。

咨询效果一直很好，我也无比自恋的满足于我聪明的头脑，直到有一天，我碰到一个完全不接受分析的女孩子。面对她，我总觉得仿佛出招打在棉花上，颇有种鸡同鸭讲的感觉。我很崩溃，咨询是用嘴说话，不能沟通还怎么咨询啊！为了她，我参加了数次督导，最后一次，老师建议我把先她转介出去，然后去参加正念培训，学习正念疗法。

正念疗法是目前国外也比较流行的心理治疗方法，“正念”这一概念是来自于佛教，强调有意识且不带评判的觉察当下，是禅修的主要方法之一。所谓正念疗法，我个人觉得就是以“觉察”为核心，配有科学的理论与操作说明，实践又证明了效果很好的一系列心理治疗方法，现今非常流行的冥想，就属于正念治疗的范畴。

通过学习和练习，我慢慢意识到老师说的“心在前，理在后”的真意。语言和思维有时候会让我们与真实的世界隔离，所以是我执著的理论分析，在我和那个女孩子之间筑起了一道屏障，让我丧失了感受她本来模样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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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人的很多心理问题，都是因为想的太多了，包括我自己。这就是我的老师说脑子太好使，有时会成为阻碍的原因。评价与觉察之间，是一种此消彼长的关系，习惯于评价的人（也就是脑子用太多的人），很难有觉察的态度，而正念的核心——觉察，则会让人更少的去评价。习惯于评价的人容易体验到焦虑与抑郁，习惯于觉察的人，内心会更平和与愉快。而正念练习的主要目的，就是去发展自我觉察的习惯，逐渐弱化评价的欲望。

还拿我做饭的事情举例。我洗菜时惦记着我尚未写完的文章，切菜时后悔自责于睡的太早浪费了时间，炒菜时又计划着明天如何安排，甚至在吃饭的时候，我还不忘捧着本书看。这么看来，我其实没有一刻是活在当下的，再加上不断的负面评价，难怪我抱怨连天疲惫不堪。

其实，不论我们怎样追忆过去憧憬未来，我们的生命终究只存在于当下，评价除了让自己焦虑，还错过了体察生命流动的机会。

我开始把做饭当作一种修行。洗菜的时候，捏捏肉肉的菜叶，感受水流过手指手背的冰凉与柔滑；切菜的时候，体味刀把的厚重与手掌的摩擦，倾听菜被切开的声音；炒菜的时候，看着菜在锅中上下翻腾，随袅袅而上的青烟慢慢变了颜色；吃饭时更是全神专注于每一口菜的口感与味道。当我日复一日这样做的时候，我渐渐感到内心平静愉悦，充满了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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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巴金说：如果你没有全身心的参与当下，那么不仅会错失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而且会意识不到自身成长和蜕变中的丰富性和深邃性。

爱默生说：较之于当下在我们之内的，于我们身后的过去和眼前的未来，都是琐事。

老禅师说：老僧河畔贩水四十载，无何功德。

图中的饭菜是我以这样的状态做出来的，那一刻，我内心澄明。

做饭也是一种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