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学那几年,每到秋冬之交,总会有一个烦恼随之而来,让我苦不堪言,这并不是随便引用了一个成语,的确是痛苦到不想说话,因为一说就痛,嘴巴周围一圈都红红的,一张开嘴就有一种撕裂般的疼痛,但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正常的时候不会无缘无故去张嘴,越是疼痛反而越是控制不住地一次又一次张开嘴巴。
用水浸湿嘴巴周围那一圈皮肤,或者用湿毛巾擦一下嘴,疼痛感会减轻许多,但是不到一两分钟,又恢复成原状了,因此,我总是在其它地方与厨房之间来回走动,有时候干脆把脸埋在湿毛巾里不想离开,那能让我短暂地感受到没有疼痛的时光。
我不知道为什么每到这个季节就会生这种病,不见其他同学有像我这样的,也不见姐姐会有这种烦恼,爸妈说我桔子吃太多了,桔子柑火重,让我少吃桔子,可我根本就没怎么吃桔子。
它并不像伤风感冒一般过几天就好了,忘了它具体持续多久,总之入冬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内都要与它相伴。我从没想过要去看医生,每次都是硬抗过来的,对于这种虽然很烦但对身体而言显得无关紧要的小毛病,爸妈也不会主动带我去看医生。
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我经常会跑到老师的办公室门口看着,那是一间很大的办公室,所有老师都在那里办公,但其实整个学校也没多少老师,基本上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级,顶多两个,所以整个学校加起来也不到十个班级。
我喜欢倚在办公室门口的门框上,看里面那些老师聊天,走动,办公的样子,挺奇怪的兴趣点,不知道那有什么吸引我的。老师们也习惯了这个经常出现在门口,安静地看着他们的学生,不会向我这边投来好奇而突兀的目光,就像当我不存在一样,我想这也是我经常会去看的原因之一,在那里我并不会感到不自在。
那天课间,我想应该是中午吧,因为我倚在门口看了很久,忘了时间,但肯定不止课间的十分钟,直到黄老师在里面叫我,朝我招手示意我过去,我才回过神来,向她走去。
她的座位在靠走廊这边,面朝我站的那个门口,我并不知道她叫我进去做什么,但她一开口我就知道了,她问我嘴巴的情况,说这是一种炎症,秋冬气候干燥引起,像我这种是属于厉害的,要去看医生,回家一定要告诉爸妈,让他们带我去看医生。
仿佛是为了让我明白事态的严重性,她还举例说她家那边有个小孩,也是像我这样,后来整个嘴巴周围那一圈都烂了,看着老恐怖了。她边说边戴着老花镜查看我的脸,说我那一片红色的皮肤上已经开始出现密集的小凸点了,要赶紧去看医生治疗。
那是第一年得这种病,被她一吓,我开始担心害怕起来,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虽然一直很不舒服,但从没往其它方面去想,总以为很快就会好的,现在却突然感觉自己得了什么很厉害的病。
熬到放学回家,爸妈并不在家,我在卧室里拿着镜子仔细看,嘴巴旁边下面有一片密集的像鸡皮似的小凸点,又恶心又恐怖,越看越害怕,就差没哭出来了。
爸妈是一起回来的,刚进院子,我就跑出去跟他们说黄老师对我说的那些话,爸爸很镇定地让我别怕,他来看一下,说着就俯下身子仔细查看我的嘴,看过之后就自信地说道:“这一粒一粒的说明毒气已经散发出来了,毒气散掉了很快就会好的,再忍忍就过去了。”妈妈在一旁附和说很快就会好的,不是什么大毛病,不用担心。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当然,我没有像他们说的那样很快就好,那一粒一粒的逐渐裂开出血结痂,由于面积大,结痂之后真的是想说话也不好说了,一说就容易撕裂出血,经过一段极其漫长的时光,才终于渐渐消退,但第二年秋末又再次红了嘴巴,红得像个猴子屁股,我不知道经历了几年才告别这种烦恼,至少连着好几年都是如此。
有时候,烦恼会在不经意间就消失了,直到有次骑着车子路过村里的大池塘,看到柱子站在池塘边他奶奶家门前,顶着一张猴子屁股似的红嘴巴,一张一合的,一看就好难受的样子,我竟突然有点想笑,寻思这猴子屁股嘴可算是后继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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