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的树木情

刚认识老侯的时候，已经是十年以前的事了。那时候我刚到现在这个山区乡镇工作，老侯也刚从林场岗位退休。闲不住的他就重操旧业，租了单位后我的窗户外面的一块空地，栽上了连翘树苗。

连翘是大山里一种常见的藤状植物，不仅具有较高的经济价值和观赏价值，还有很高的药用价值。连翘花开映入眼帘的，是耀眼的金黄；扑面而来的，是淡雅的幽香，令人赏心悦目。被称为大山里的迎春花，素有“山花烂漫第一枝”的美称。

老侯的连翘苗是别人挑剩下的不太好的苗子，有的根断了，有的太细，还有的杆折断了。由于苗子太小，种苗子的时候，就感觉老侯是在插秧。树苗刚种下以后他常来浇水，奇怪的是他浇水的时间并没有规律，有时隔三天，有时隔五天，有时候半个月才来浇一次。浇水的量也不一致，有时候浇半桶，有时候浇一瓢。

由于他的连翘地就在我的后窗外，时间长了，就跟老侯熟识了。因有几次我亲眼看到他的地里有几棵连翘苗子确实枯萎了，就忍不住问他：“你还是林场的职工呢，管树还没我会管呢，你这隔三差五不定期不定时不安规律的浇水，苗子不死才怪呢，要是我，就按时定量浇水……”

我还没有讲完，老侯就笑了。他说：“种树不是种菜，或种庄稼。十年树人百年树木，你看，菠菜几个星期就成了，我当然要定时定量按时浇水。而树木要学会在土里找水源，而不是过分依赖我。我浇水，就是模仿老天下雨，你想，老天下雨你能琢磨透？那有时大雨磅礴，有时细雨绵绵，有时几天十几天没有一滴雨。如果树木无法在这种不确定的环境中生长，它自然就枯萎了，这样的树木成不了材。能真正成材的树，就是在不确定中能够找到真正的水源，靠自己的力量拼命扎根，才有可能长成材，长成百年的大树……”

老侯继续说：“如果我每天都来浇水，每天定时定量，那树苗也会摸透我的秉性，养成依赖的心，根就会浮在地表上，再也不会努力伸入地下了，一旦我停止浇水，树苗就会不习惯而枯萎的更多了，这样的树苗遇到狂风暴雨，也会一摧就倒……”

老侯的一番话使我如梦初醒，惊诧之余，我想起了老侯的家人，两个孩子都大学毕业，有了好工作，过上了好生活，老伴也如影随形，我想这跟老侯的树木经验也许有点关系吧，也许老侯就是给孩子们提供了一些力所能及而又不确定的照顾，孩子们才成才的吧。我敢肯定在老侯这种管护下，孩子们至少有一颗独立自主的心，在不确定中就能够把很少的养分转化为巨大的能量，努力生长成才，成为祖国的栋梁之才。

现在后窗的连翘苗已经长得郁郁葱葱，与我的二楼窗台一样高了。它们是那么优雅自在，那么妩媚动人，显示出勃勃生机。老侯却再也不用管理这些连翘树了，只剩下，夕阳下我们一起漫步在希望的田野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