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房间里传来的阵阵咳声,喘息声,绞碎了他的心。
入冬以来母亲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早该去已于去大医院接受系统的检查,治疗。
可是作为一名流水线工人,请事假是相当难的。
要经过班长汇报,调度审核,厂长批示,还得找顶班人员,最难过的还是班长的那一关。
其实他前几天已经找过班长。
当他以最友好的态度,选择了最合适的时间。
用最温和的眼睛看着班长,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在心里彩排了N遍的台词用最委婉的语调说出来时,班长的脸就像孙悟空的遮天黑布遮了日头的天空,立刻黑暗下来。
他阴沉着脸冷冷地说:“你要是能找到顶班人员,我就收你的请假条。”
在大型的工厂,工人每人身兼多职,哪那么容易找到顶班人员?
碰了壁的他的心被惆怅的情绪堵塞着。像霜打的草蔫蔫地低着头。
可是有一件事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老杨,小孙,刘旭等几个人请事假那么轻松?
班长不但欣然同意,还乐此不疲地为他们顶岗?
难道他们是班长的亲戚?不是!他敢肯定。
难道他们有坚实的后台?也不对!
难道他们工作干得好,深得班长的宠爱?
更不是。班长在工作中对自己也不薄。这一点他很清楚。
的确,他是车间的骨干,多面手,技能超人,工作效率很高。群众关系也好。
可就是请事假。。。哎,一提起清事假他就头疼,打颤。
对于常年无休的工人,居家生活,谁家能没点事呀。就在今天,刘旭又请假了,因为他岳母六十大寿。
咳,咳,咳。。。母亲屋里又传来急促而凄惨的咳声。
妻子急忙去母亲屋里一阵抚慰,母亲稍稍安宁下来。每夜,他和妻子不知过去多少次安抚母亲。
他隐约听到母亲细弱地说:“快回屋里休息吧,不用管我,你们明天还上班呢。”
妻子过来用无助,无奈,期盼的目光看着他。
他知道母亲的病让她操碎了心,她对他,对他的母亲就像一只小熊一样温顺。
“烦绪燃烟尽”烟缸里满满的烟头验证着他的愁闷。
忽然他狠狠地在烟缸里掐灭烟头,就像是想掐死什么东西似的,压低声音愤怒而坚定地说:“明天我去请假,大不了我的工作不他妈干了!”
妻子露出赞许的微笑。
第二天,他没有进更衣室换上工工装,直接进了车间。
他是带着“鱼死网破”的情绪,胸膛像在冒火。
在七十五米长的走廊急匆匆,气乎乎地走。
他老远看到两个人在走廊的那一端勾肩搭背,显得格外亲密无间,不知在狎昵地说着什么。
走近了才看清楚,那不就是刘旭和班长吗?
面对眼前的场景,他只觉得浑身全部的血液都涌上了脑门,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
他看到刘旭从自己衣袋里不知掏出什么东西往班长手里塞,班长迅速地接过来急忙又塞进自己的兜里。
这个动作快得就像快镜头一样,又像眨一下眼睛一样,别人很难捕捉到。
让他扑捉到了。
这时,那个东西好像重重地撞了他的眼睛一下,也触了他的心。
因为他看到那个像流星一样从刘旭兜里急速转入班长兜里的是两盒“软中华”。
他暗暗笑了:哦,原来奥妙就在这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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