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是克莉丝汀的生日,此刻她正在伦敦庆祝她50岁的生日。不知道她在伦敦眼上许了一个什么愿望。不管是什么愿望,我都希望能实现。我衷心地希望她能幸福。
克莉丝汀是我来到温哥华的第一个英文老师,她在学校是出了名的严格。每一个选她课的学生都战战兢兢,因为她不但上课爱提问,课后作业还多;不但考试题出得难,作文打分还特别严谨。
我跟克莉丝汀的第一次正面交锋是在我的作文被她退回了五次后,第六次还是被她用红笔改了一大通,然后再次退回给我开始的。我很不服气,情绪激动地敲开了她的办公室。似乎她对于像我这样气冲冲的学生早已习以为常,她不慌不忙地接过了我的作业本,然后逐条逐条地跟我分析起来。我其实也知道自己的文章经不起推敲,所以我有很认真地听她解释,并向她提出了自己选词造句的疑问。然后,我竟忘了本是要向她兴师问罪来的。结果是,我乖乖地拿回作业本,回家老老实实地又修改了第七次。
经过那次的接触,我静下心来想,觉得其实克莉丝汀人很不错,因为在大学校园里,仍然愿意这样认真地为学生一次次批改作业的大学老师,实在是凤毛麟角了。特别是后来当我知道,其实克莉丝汀并不开车,她每次都是坐公车来学校上课。她每次都背着一个超级大的黑色单肩挎包,里面装着厚厚一叠学生的练习册。这样认真负责的态度,让我对她心生敬佩,暗暗还多了几分喜欢。
在温哥华第一年的圣诞节,对于我这个来自中国南方的人来说,不但天气寒冷,而且身边没有了熟悉的朋友,心里难免会有些落寞。但有一天,我忽然收到了一封克莉丝汀的圣诞邀请信,她邀请我去她家过平安夜。这对于身在异国他乡的我来说,真是很窝心的一份情谊。
圣诞那天,克莉丝汀的家人都来了。他们从早上就开始准备吃的,所有的食物都是home made. 几乎每一样食物我都是第一次尝试,且不论口味是否接受,但我觉得很新奇。克莉丝汀的妈妈是一位很慈祥的老太太,她有英格兰血统,所以轮廓比较鲜明,并且,她还有一双很漂亮的,会变色的眼睛,这让我惊奇不已。所有的人都很友善,他们跟我聊天的时候还特地放慢语速,并耐心地向我解释她们谈论的一些关于圣诞的话题。我们一起喝着我并不习惯的肉桂味的蛋奶酒,聊着家常,一种不一样的,当地人的圣诞气氛,令人耳目一新。
因为我很快修完了学分,后来转到了其他学校,跟克莉丝汀的交集也就慢慢少了。直到我研究生快毕业的那个学期,有一天我很意外地在学校办公室见到了刚刚办理入职的克莉丝汀。我很兴奋地跑过去跟她拥抱,聊天,我们都觉得世界好小,温哥华好小,有缘的人怎么都会遇到。
上周末我跟克莉丝汀一起吃饭,提前帮她庆祝生日。我们笑嘻嘻地调侃道,要不要一起问学校要一份肖像版权费,因为我们倆在校友会上热烈拥抱的照片现在成了学校的海报。克莉丝汀告诉我,她专门请了年假,要飞去伦敦过生日,因为她想去看看她爸爸来的地方。她还说她又重新领养了一只被之前的主人遗弃过两次的狗。她希望她们能相互陪伴,自己能真正走出上一只狗去世后的心理阴影,而狗狗也能重新找到安全感,相信人间自有真情在。
我们还很乐观地预测,按照我们开朗的心态,彼此应该都能活到100岁,所以50岁对于我们来说只是人生下半场的开始。所有上半场错过的人和事都能被修正,在跌倒的地方也都能重新站起来。只要还在人生的道路上走着,永远都不会太迟。
我们相约,等我过50岁生日的时候,她也要来给我庆祝。不知道那时的我会许一个什么样的愿望。
亲爱的克莉丝汀,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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