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大辫子”是某保洁公司某项目部的领班。因为她姓卞,刚入职时只是普通员工,同事们为怎么称呼她很费了些脑子,因为感觉着叫她大卞小卞都不妥,于是便有人提议叫她大卞子,大卞子大辫子。得,顺理成章地,就成了“大辫子”。尽管她并没有大辫子,只是有着齐肩的浪花卷发。
后来大辫子升了官,但没人尊重她这个官,依然叫她大辫子。老员工如此,新员工当然也如此了。
看到过她丈夫的人都会说她是“一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这比喻当然不恰当。因为大辫子已经四十多岁,哪里还能算得上鲜花?可除了这,陋巷草民们也想不出其它的比喻来!
大辫子虽说算不上是一支鲜花,不过和他丈夫那副“傻八戒”似的模样儿比起来,应该能算一枝鲜花 ,特别是她的化妆术,那更是炉火纯青,40多岁的人,看上去顶多30岁,只是不能卸妆,有一天早晨她睡过了头,没来得及化妆便直接去上班,结果把同事们吓一大跳:原来她们当中的大美女,还不如她们耐看:那张平日粉白光洁的脸,那天呈现在她们面前的却是一张暗藏着满脸灰褐色雀斑的已经有些松驰的黄黄的脸。嘿,真正的黄脸婆哩!
2 .
大辫子此刻正斜躺在躺椅上,翘着二郎腿晃悠着,涂着鲜红寇丹的手指上夹着一支细长的香烟,听说那是专供女士抽的烟。她不时地把烟塞向涂得血红的嘴唇里吸一口,缓缓地吹出一缕又一缕旋转着的烟雾。愜意极了!她的丈夫,那个八戒似的男人,正在她的不远处,蹲在地上扎拖把,脑门子上淌着汗!他的身边,已经扎好两把,另还有两把等待他来修复。
升官后的大辫子,管着十来号人。她不用再干活。她每天的任务是别人干完活后,装模作样地检查一遍,写好检查结果,填写好出勤表,再编上百来字的或有或无的“小故事”(她虽然读完了初中,但读书不行,编的小故事错别字连篇,把抹布写成妈布,把拖布写成托布,把垃圾写成拉西,把干净写成干见……但她的口才很好,每次公司开月会,她都会发言,侃侃而谈),往上交差就行。
她这次是要体现一下她这个当领导的责任:把员工们用坏的拖把整修一下。因为公司提倡“厉行节约”!于是,她把她的丈夫叫来,要他来完成这个任务。
她的丈夫是一个快递员,每周工作六天,今天总算休息。但他可不敢违抗夫人的命令,只能牺牲搓麻将的时间。吃好午饭,就匆匆赶来了!
夫人吸的烟草的香味一阵阵往他鼻孔里钻,他终于屏不住了,央求夫人道:“你也给我一支抽抽吧,让我休息一会儿!”
夫人立即变了脸色,带着怒容道:“你这憨大,扎了这么长时间,只扎好两把,还想抽烟?抽我的烟?昏你的头喽,我这烟是你抽的吗?你配抽我的烟吗?你给我快点全部扎好,再去抽你的“大*前*门”!”
其实她的丈夫又何尝会扎拖把!折腾了近一个小时,才扎好两把,员工们看看,也并不是那么回事,布条弄得长长短短、半侧多半侧少的,不会好用!都叫他不要再扎,可夫人不依,他只能继续……
3 .
他娶大辫子是二婚,他唯一的嗜好就是搓麻将,把自己挣来的钱全都贡献给了麻将台。他的前妻是一个太过老实的女人,管不住他不说,还得经常挨他的拳头,最后只能带着女儿和他离了婚!而大辫子嫁他已是三婚。
大辫子来自几千里外的一个小县城的城郊。她很能干,尤其精于做生意,精于算计。她原和第一任丈夫在自己的小县城做生意赚了一大笔钱,在县城买了一套新房和一间门面房。可后来丈夫把她给蹬了,重娶了一个比她小十多岁的漂亮女人,她分了三分之一的财产,儿子也没要,把那三分之一的财产折合成现金到了上海,在外环的一家饭店打杂,一年多后,嫁给了一个大她十几岁的光棍,那光棍是她和几个同事的房东。她的运气很好,不到三年,也没给光棍生下一儿半女,那里的房子拆迁,她又得到了一笔拆迁费。这一次,是她把那男人蹬了,然后来到了市中心区。她已尝到了甜头,一年后,又嫁给了现在这个男人。
和他的前妻不同,大辫子一来到这个家,就把这个男人制伏了:这个男人每月的工资有六、七千元,都打在银行卡上,卡在大辫子手里,她每月给男人三百元钱零用,男人就用这三百元抽烟,抽最廉价的“大*前*门”!休息天只能和一帮老头老太们、有闲但钱不多的40、50女人们搓搓小麻将了!
大辫子的属下们问大辫子:你这么“跳”的人,怎么嫁了这么个男人?
她们都看不起她的丈夫,长得难看不说,还一点没有男人的硬气,被她训得像条狗似的,一切都得听从于她!听大辫子说他送快递,车坏在了路上也只能打电话给她,让她远程用手机付费给修车老板!
大辫子那时正脱了工作服,在休息室的镜子里欣赏自己的胸部,那胸部膨大而结实、高耸得像小山!上部的乳沟都突出在衣领的外面,这是她最为得意、自豪的地方,她每天都会脱了外衣,只穿一件坦胸露背的打底衫,站在镜子前欣赏好几次。她告诉她的属下们:男人们最垂涎的就是她那里,那是她勾引男人的重要资本!她说:“男人都是贪嘴的鱼,只要你的鱼饵足够香甜,那就一钓一个准!”
她毫不隐瞒、甚至带着由衷的骄傲告诉她的属下们:“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我会看中他?这个憨大只配挣钱给老娘用,他每天晚上只配睡地板,老娘一个月只让他上一次床,还得是老娘喝醉了酒。老娘看中的是他的房子!这房子虽说小了点,可在黄金地段呀,而且他又没个七大姑、八大姨,房产证上只有他一个,外加一个和他一样的憨大女儿,到时候一拆迁,至少也能捞到个百八十万到手,那时候,老娘再一脚蹬了他,重新再找个好的……”她骄傲地坦言:她现在外面有三个固定情夫,个个都有钱。还有一个因为年纪有些老,还正在考虑中……“不过那老家伙很有钱,别的不说,光退休工资每月就有五位数,原来还是大学教授……”她的眼晴闪闪发亮!而后又微微地叹口气说:“女人过了五十,就不会有男人稀罕你了,我已经四十多了,没几年好吸引男人了,所以,一定要抓住青春的尾巴,好好地快活几年,多捞几个钱……”
她很会过日子。她说:“女人手里的钱一定要用在该用的地方!”比如吧:她家的水电煤费加起来每月不超过五十元钱。但并非是她节约,相反,用得更爽、更随意。除了煤气不关不行外,空调冬夏两季每天都是二十四小对开放;灯是除了睡觉才会关,洗衣洗菜时水一直让它“哗哗”淌,非关不可才会关。这都是因为请专业人士做过手脚;她买东西,穿的、用的,都是打折扣的时候去买;一买买很多,说是又节约时间又节约钱。节约的时间可以多和情夫出去玩,节约的钱当然可以把自己打扮得更美!她在美容美发厅都买了会员卡,她每周去一趟美容院,美发厅更是三天两日跑:今天洗个头,明天吹个风,后头又换个发型,或者换个颜色,或者今天拉拉直、明天又烫烫卷……她现在有的是时间,她买会员卡的美发厅就在她工作的附近,下午都可以去,她出去了,员工们更自由!
在吃的方面,她可是很讲究,一定要好的、贵的。她说:“那个憨大,别的方面可以不管他,吃必须要给他吃好,不然没力气跑路,单子送得少,吃亏的还是我!”
她抽的都是高档烟;酒也要喝好的红酒。护肤系列更要最好的!休息天出去和情夫约会,打扮得风姿绰约地去唱歌跳舞搓麻将下各种馆子吃各种名点名菜:
“吃不完的打包回来给“憨大”吃,“憨大”吃得可开心了。”大辫子洋洋得意!
不过最近,“憨大突然要和我离婚,他说他受我的压榨太狠了,他实在受不了了!嘿嘿,他突然变聪明了?这个憨大,以为老娘和他一样是个傻逼哩!我稍稍一打听就知道了,原来和他一起搓麻将的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在勾引他,因为风闻他们住的这一带很快要拆迁了……
“我就盼着这一天快点到来哩!那个骚货,还想和老娘斗?”
4 .
“风闻”很快在第二年变成了现实。大辫子欢喜异常,她爽快地辞了职,专和拆迁队打交道,而后紧锣密鼓地策划着她早就豫想好了的一切:拿到属于她的那份拆迁款,然后,那位女麻友不是要他吗?好的,一脚踢给她……
在一个暖意融融的冬日的下午,大辫子身穿白色的毛皮短大衣,黑皮短裙;头戴白色毛皮帽;脚蹬及到大腿的黑色高跟长统靴,手拎着精致的小包,脸变得又年青又紧致(听说整过容了,花了好几万),白里泛着红,翘得高高的睫毛,长长细细弯弯的眉毛;还有涂得红红的嘴唇,烫得卷卷曲曲的金红色长发(她的头发留长了,已经垂到背心)……她一出现在那群穿着肥肥大大的、颜色难看的工作服的保洁员休息室,把员工们又都吓一跳:这是哪来的贵妇人走错地方了呀?
等到她开了口,她昔日的几个手下才眼晴一亮:哎哟,是大辫子呀!
大辫子哈哈大笑,随即又赶紧捂住了嘴,而后宣布:“本姑奶奶,不,现在不能叫姑奶奶、老娘之类这么粗俗的称呼了,我现在是教授太太,太太!知道了吧。大辫子白脸泛上红光:“现在要说文明文雅的话!”说完抿着嘴一笑,然后把包包放到桌子上,用两根指甲涂得与嘴唇一样红润的、留着长长手指甲的手指,优雅地轻轻拉开拉链,抓出两大把各式各样的巧克力、奶糖铺在了桌子上:“今天特意给你们送喜糖来了……”
原来新近大辫子又结婚了,嫁得正是她以前说过她正在考虑的,那个有五位数退休工资的大学教授。虽说大学教授比她的爸爸还大两岁,但大辫子爱的就是这一点:大学教授在市中心高档小区有一套四室两厅两卫的住房,就他一个人住,他的两个女儿都在国外工作,很少回来看他!手上又有每个月五位数的退休工资。多美气呀!再说,如果他死了,就算得不到她想要的遗产,那套大豪宅的居住权总能属于她……她可是和他领了证的合法夫妻!
大辫子现在当专职太太,专管享受和陪伴教授,什么也用不着做。因为家里请有保姆。
原来,先前大辫子的一位表姐就在他家当保姆,大辫子去过两次看表姐,发现这是一条大大的肥鱼,她便动用起她的“大辫子诱饵”,把他成功地“钓”到了手里!
大辫子很慷慨,她给她曾经的手下们传授女人的幸福法宝:“年青时讲爱情,嫁一个自己爱的男人;年纪大了,就别再傻傻地还讲爱情了,当然也不会有爱情了!要知道,男人们爱的都是年青漂亮又风骚的女人;你这时侯就该嫁金钱了,用金钱好好地享受你的下半辈子!只要有钱,一切都会有,哪怕七老八十,也能钓到小鲜肉!我儿子先前不认我,我今年回去在县城给他买了套顶级的豪华装修房,现在对我不要太好,每天都要抽空和我视频一个多小时……”
大辫子今天来这里,是和一个住在这里的情夫约会,这情夫原是厨师,后来发了迹,自己开了家饭店,今天妻子和女儿都去外地了,便要在家里给她做好吃的,要她早早来。
大辫子没时间多逗留,炫耀了一番,就踩着她的高跟皮靴高傲地走了,她肯定不会再来这里了。但她的那些个迟钝的昔日同事们,好像对于她的升任太太并没感多大兴趣,也没有露出多大羡慕 的神情,她们没有大辫子的本领,没本事勾引男人,所以也就只能安于拖地抹桌子。大辫子的一切跟她们无关!她们只快乐地分享起大辫子给她们带来的巧克力和奶糖,很快地又把她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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