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天禧酒店是京城里最负盛名的五星级酒店，尤其是它的会议室，极受城中互联网企业的钟爱。许多公司都把重要的产品发布会安排在这里，以显示气派。
这一天，国内最大的网络公司特迅正在天禧酒店举办游戏新作发表会，会场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观众席已经坐满了各路媒体记者，主席台上的大投影屏也已调试完毕。项目负责人张晓军笑脸盈盈地走上演讲台，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看着台下期待的目光，想到历时多日的辛苦总算要开花结果了，这个中年男人不禁内心激动起来，操作电脑的手都有些发抖了。
打开 PPT，简单介绍了一下背景后，最重要的游戏展示环节到了。张晓军找到电脑里的游戏视频文件，小心翼翼地双击那个图标，短暂的等待过后，一幅精美画面立刻展现出来，伴随着的还有音响里激昂的配乐。
为了不挡住记者的镜头，他从主席台走下来，站到前排观众席的侧面。
他看向所有的观众，满意地欣赏着他们的惊讶表情，他知道，今天过后，他的名字将成为业界的传奇。
但是，等等，他们的表情好像不对。这不是惊喜的表情，是震惊，还有，鄙夷？
而且声音也不对了，怎么有粗重的喘息声，像是，岛国小电影的？
他豁然回头，那巨大的投影画面上，正演出着一幅不堪入目的图像，音响发出的巨大声音配合着画面，刺激着在场所有人。
张晓军如同被雷击了一般，全身都无法动弹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坐在一边的同事，他飞快地冲上台，迅速关掉了视频。画面和声音终于消失了。
然而，骚动才刚刚开始。记者们早已拍下了照片，互相攀谈起来，很多人表情愉悦，似乎这才是他们等待已久的大新闻。
张晓军恢复了神智，却还是有些发懵，一个同事强推着他，让他上去继续讲话。
“对，对不起，抱歉！非常抱歉！刚才，一点意外，发生了一点意外，对不起！我们，我们继续。”张晓军一边语无伦次地道着歉，一边找到另一个视频文件，打开播放。少顷，他瞄了一眼坐在台下的领导，只见他铁青着脸，双臂抱胸，一动不动，张晓军知道，他凶多吉少了。
一
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愁苦的中年男人，方伊伊却总是想笑，尤其是想到那天他的狼狈样子。
此刻，她跟这个男人正坐在咖啡厅一角舒适的沙发椅上，听着暧昧的背景音乐，却不是为约会而来。方伊伊毫无疑问是大众眼里的美女，一头齐耳短发，乌青发丝围绕着鹅蛋型脸庞，衬得肤色白皙胜雪，一双大眼睛尤其如水含情，灵动有致。举手投足间爽朗干脆，有着北方女子的鲜明风范。她一走进咖啡厅，立刻就吸引了在场许多男士的目光，甚至于坐下后，还有不少人朝她张望，许是早已习惯了众人的关注，她自己倒是不以为意。
中年男人面对这样一位大美女，心里也不免有些紧张。虽然明知对方对他的遭遇流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也丝毫生气不起来。再说，这段时间他实在也见惯不怪了。
侍者端了两杯咖啡过来，放在两人面前。除了瞥一眼美女之外，又瞅了瞅男人，却有些惊讶，不过立刻挂了一丝微笑浮在脸上。
在五星酒店会议室，当着全国媒体的面大放小电影，张晓军果然成了业界传奇！连路人都被圈粉了。
“所以，你们公司不打算报警，只开除你吗？”方伊伊勉强憋住了笑，努力问道。
“嗯，公司不想这个事继续在媒体上闹下去，所以没有报警，只把我推出来斩首了。”张晓军特地把斩首两字说得很重，一副慷慨就义的语气。
“你觉得不是你的问题？”
“不是。我仔细检查过电脑，里面的文件都是完好的，况且发布会前我也反复练习过演讲流程，不可能出这样的篓子。”
“会不会你电脑中毒，把里面某些文件自动播放出来。”
“不可能。我电脑里压根就没有那些片子，我已经结婚，哪还，呃，还会看那种东西？”
方伊伊看着这个男人急赤着辩解的样子，又差点笑出来。
结婚了，结婚就不看了？你们这些臭男人，少在我面前装！方伊伊心里说道。
她今年二十七岁了，恋爱经历却约等于零，只在大学有过几次纯洁的友谊关系。毕业后进入传媒业，工作繁忙到每天回家只想睡觉，加之自恃美貌，眼光甚高，一来二去也就耽搁下来了。不过，虽然从未真正了解过男人，但做记者的多少见过各种狗血事件，所以跟别人聊起感情八卦来，竟也能说得头头是道。
“方小姐，您是资深科技记者，一定很清楚行业里的门道。请您帮我调查这件事，还我清白。”张晓军恳切地请求起来，眼睛里也有了亮光，仿佛看到了救星。
“调查案件不是警察的职责吗，你找我有什么用？还有，不要叫我 - 小姐。”
“啊！对不起，习惯了，啊不是，是我说错了。那个，方记者，我已经为此失业了，所以不想大张旗鼓的调查，就不惊动警方了，麻烦您帮忙。如果查到了真凶，您可以写出一篇调查报告来，这可是个大新闻呐！”
方伊伊沉吟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张晓军这句话说动了她。如果真有人在背后捣鬼，尤其要是竞争对手的话，这可就是互联网业最大的狗血新闻了，作为一个记者，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
“好，我答应你。你先告诉我你最怀疑的人，明天带着电脑到我办公室来，记住，这期间电脑不要动。”
见方伊伊答应了，张晓军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忙不迭地点头，那模样，活像一只被捏着的龙虾。
张晓军列出了两个嫌疑人，一个是特迅的竞争对手 - 完意，另一个，是去年公司开除的一个游戏开发员，那人正是在张晓军团队做事，不过他现在已经去南方谋到了新职，据说混得还不错，照理说，是没必要报复了。
正说着话，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子突然闯了进来，动静之大引得所有人侧目。他个子不高，块头壮实，一张圆脸上五官倒还匀称，就是眼睛小了点，似睁非睁的，穿着一件青蓝色T恤，透出汗渍来，头上还冒着热气。男子扫视全场，发现了方伊伊的位置，便立刻奔过来。
“急吼吼的干什么？现在的学生呐！太不注意形象了。这里是高档场所，举止要文明点！”方伊伊看大家的目光都盯过来，顿觉失了颜面，没好气地训斥起来。
这男子叫黄大宝，是方伊伊所在网站的实习生，被指定给方伊伊带，由于还是学生，自然啥都不懂，但偏偏这家伙毫无自知之明，每次总想抢功劳。而且目无尊长，别的实习生都是一口一个“方老师”的叫着，而他心情好的时候就叫“方大姐”，不好的时候叫“方老”，把方伊伊气得几次想一巴掌拍他脸上。她实在是想不通，自己从小生得标致，向来受宠，长大后男人们无不对她优待有加，怎么偏偏碰上这么一号人，完全对她的美貌无感，天天给自己添堵，以至于她一度怀疑他的性取向。
“高档场所里可未必是高档人。”黄大宝毫不示弱，直接怼了回去。
方伊伊见他丝毫不给自己面子，一阵气闷。
“你就是低档人。好了，别废话，找我什么事？”
“我听说你要调查特迅的事，我可是特迅的忠实玩家，方老怎么能拉下我吃独食呢？”黄大宝大声嚷嚷着，引得邻桌一个劲往这边张望。
方伊伊听他当着客人的面叫自己“方老”，心里气得快抓狂，又不好当面发作，只得赶紧应承着，生怕他再说出难听的话来，
“好好，这不是正在谈吗？让你一起来吧。”
“真的？太好了，那我们仨一起玩呗。我跟你说，那些游戏可好玩了，我们一起玩，可带劲了。”黄大宝像是装了个情绪开关似的，刚刚还一脸气愤，闻言立刻跳到了兴奋档。方伊伊却总觉得他的话怪怪的，要不怎么别人都投来异样的眼光呢。
闹了一会，张晓军起身告辞，方伊伊和黄大宝也一起回公司。
“喂！你怎么知道我来调查特迅的事？我可没跟你说过。”路上，方伊伊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哦！你写了记事贴，粘在电脑显示屏上，被我看到了。”
“额！”方伊伊无言以对，看来自己也是个迷糊虫啊。
二
方伊伊所在的霞传媒是京城第二大科技媒体网站，以挖内幕，擅炒作闻名于业内。老板自诩要如朝霞般耀眼于世，遂取名一个霞字，但大伙私下都自嘲是瞎传媒。网站在京城的科技园区租了一层楼办公，离众多互联网企业很近，方便挖料。方伊伊也正好住在附近，通勤方便，所以就在这一直呆了下来，也混成资深记者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晓军抱着电脑来到了方伊伊办公室。
三人研究了半天，确实没看出异常。文件都是好好的，硬盘里也没有隐藏文件，之前公司给安装了各种防护软件，没有病毒，也没有黑客入侵的痕迹。
方伊伊到底是资深记者，立刻想到了设备被动手脚的可能。
“发布会现场的设备你们检查了没有？投影仪，音响，连接线。”
“当天活动结束后，我们立刻封闭了主席台，检查了所有线路。确认电脑，投影仪，功放，音响，都是单线连接，所有连接插头都没有变动的痕迹。投影仪是吊在天花板上的，那么多人在场，不可能有人去动。音响的功放是放在主席台侧面墙角的机柜里，有玻璃门锁着，钥匙在管理员那。我们问过管理员，钥匙一直锁在他的抽屉里，没人动过。投影屏也很普通，没有发现异常。“
张晓军相当流利地说起这段经历，像是背诵熟悉的稿子一样。
”而且，我们提前一天调试过。开发布会的当天，从我入场后，一直到后来封闭现场，没有别人上过主席台。后来——”
“你的同事不是冲上去帮你关了视频的吗？”黄大宝突然插话进来。方伊伊瞪了他一眼，以示对他打断别人的不满，但心里却也暗暗佩服他敏锐的观察力。
“那是在出事后他才上台的。”张晓军白了黄大宝一眼，接着说道：“后来，我们还找酒店要来了监控录像，也没发现任何异常。”
方伊伊思忖了片刻，转向黄大宝道：“大宝，你去查下社交媒体。凶手可能会有炫耀的行为，网上或许能找到蛛丝马迹。”又对张晓军说：“走，咱们去天禧酒店。”
黄大宝对这个任务还是相当满意的，毕竟只要用电脑就行，不必在外面跑，他当记者，最讨厌出外勤了。
到得酒店，方伊伊跟负责人说是来报道酒店的先进设施，哄得那人眉开眼笑，忙不迭地给两人端茶引路，张晓军心里默默感叹媒体人真是瞎话张嘴就来。
两人来到了空荡荡的会议室。虽然这里对方伊伊而言早就熟悉透了，但以往都是为着参会匆匆而过，现在才第一次看到细致的面貌。室内装修奢华，处处显示出气派。桌椅都铺上白色的绣花绒布，华丽舒适。观众席桌面上还有台灯，下方有插座，方便客人使用，显示出设计者周到的用心。
两人的重点自然是主席台。一番探查后，的确如张晓军所言，连接电脑与投影器的只有一根单独的 VGA 信号线，而音响功放和电脑之间也只有一根音频线。所有走线都封闭在主席台地板下的线路盒里，主席台跟观众席有明显的区隔，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下上去作案。如果借用推理小说常用的概念就是 - 一个密室案件了。
“那么，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内部人作案。”方伊伊忽然一个转身，对着张晓军说道。
“这，这不大可能吧？他们都是我的老同事了，而且，而且，我想不出他们怎么能做到的。”张晓军没料到方伊伊会怀疑自己人，有些语无伦次起来。这些同事共事多年，彼此感情深厚，张晓军实在不相信有人会针对他。
方伊伊没有理会，而是拿出了随身的笔记本，找了个椅子坐下，摊开本子比划起来。
“我们首先要搞清楚他的手段。他要当场替换你的视频，必须完成两件事，第一是视频信号的更换，第二是音频信号，分别对应投影仪和功放机。“方伊伊一边说，一边在纸上花了两个方框图。
”他最可能的策略是利用自己的优势，提前布局。比如，在机器上再插入一根输入线，在你演示的时候突然切换。要知道，投影仪和功放机都是有遥控器的，只要躲在一边就可以悄悄干了。你们前一天已经调试过，自然不会再去检查线路。”方伊伊又在方框图上添了两根线。
“但会后我们立刻检查了设备，没有发现额外输入线。而且，这些设备也没有无线输入功能。”
“这就是为什么我说是内部人作案的原因了。”方伊伊显然对自己的推理颇为满意，一副得意的样子。
“事先插上了线，再在出事后趁乱拔掉，让你们发现不了。”
“这个...，我们在监控里看过，确实没人动过设备。“张晓军面露难色，还是不愿相信会是自己人。
“哈，别忘了，你的宝贝视频可是被别人关掉的，那个人上台趁机拔线呢？线头就插在主席台后面的机柜里。他路过的时候轻轻一拔，这是多么简单的事，你们在监控里未必看得清楚这种小动作嘛!”方伊伊这回可是笃定了张晓军的同事，倒是让张晓军为难起来。这个同事跟他关系很好，已算是朋友了，没有确凿证据，他万难接受被其出卖的说法。
“但这个办法只能解决音频的问题。如果是视频信号的话，投影机高高吊在半空中，他绝无可能爬上去拔线。”方伊伊继续说到。突然她起身大踏步走到主席台上，直直盯着投影仪看起来。足有五分钟后，伴随着一声美女特有的娇喝声，一旁还在思考朋友真情的张晓军都被吓了一跳。
“哈！我知道了。”方伊伊满脸开悟了的欢喜神情，她觉得自己一定像是柯南说出那句名言“真相只有一个”时的模样，潇洒极了。
“凶手不是用别的线路输入信号给投影机——而是，根本就用了另外一台投影机。”她一脸兴奋表情，语速也加快了。
“我在主席台上看见，观众席靠后的位置完全可以用一台投影仪投射画面到屏幕上。凶手只要坐着那里，把投影仪藏在包里对着屏幕就可以投影了。当然，为了避免跟原来的图像重叠，他会先用遥控器关闭上面的投影仪。这种遥控器都是通用的，照着牌子到网上就能买到。而且——“方伊伊深吸一口气，也稍微缓解一下激动的语气。
”观众席每个座位的桌面上都有台灯，打开台灯就能掩盖他的投影仪镜头发出的光。下面还有插座，正好给投影机供电。那么，我们只要从监控里看哪个位置亮了灯，就可以缩小怀疑范围了。“
”但你不是说，是我的同事干的吗？他可一直坐在观众席第一排。“
“所以凶手有两个人，其中之一是你的同事，他负责趁乱把音频线拔掉，消灭痕迹。另一个人在后排放投影。”
“但你怎么解释那个功放机柜的玻璃门一直锁着的情况？要拔掉功放输入口的线，就必须打开玻璃门，可钥匙一直在管理员那里。”张晓军问道。
“钥匙可以偷偷配嘛！不过——，比较难解释的倒是你那同事如何在短时间内完成打开玻璃门，拔线，关门的连续动作又不被监控发现。喂，他不会学过魔术吧？”方伊伊倒是自己发现了推理的漏洞，但她不愿气馁，接着说道：“声音的处理过程目前的确还有疑问难以解释，但视频的部分我认为我已经找到了答案。所以，你的同事暂时可以脱离嫌疑。”
张晓军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
正说着，方伊伊的电话响了，是黄大宝打来的，他果然在网上发现了线索。
“我先回公司。你去把监控视频搞到手，再回想一下当时在场的人，有没有可疑的，现在还是不能排除内部人。”方伊伊俨然是调查小组的领导，发号施令的口吻，令张晓军不禁想起了自己在出事前也是如此的角色，心里又沉重起来。
方伊伊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到下班时间了。黄大宝直接坐到了她的办公室里等她，这让方伊伊相当不爽。
“喂！谁叫你又到我办公室的，不知道尊重隐私吗？”一边说，一边到饮水机下倒了一大杯水，仰起脖子一口喝完。
“不好意思！我对大姐您的隐私没有兴趣。你回来太晚了，外面阿姨已经开始拖地了，我呆不住才进来的。”末了，又补充道：“我说方姐，您不是自个有车吗？出外勤干嘛不开车呢？老是坐公交地铁的，多费时间哪！”
“你个学生哪懂民生艰苦？我开自己的车，公司又不报销油费，我傻呀，自个贴钱办公事。”方伊伊一脸轻蔑地看着大宝：“别废话了，赶紧说说你的发现。”
黄大宝打开一个微博界面，清了清喉咙，摆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我在微博搜索话题时，找到了一条评论，是这么说的，”果然恶人有恶报，大快人心！“，这条评论来自一个网名叫”杀鹅师傅“的微博用户。“
”杀鹅？特迅的 Logo 不就是一只大鹅吗？这就没跑了，一定是复仇来的。“大宝一幅胸有成竹的神情。
”也不能只凭推测就断定是他，有别的证据吗？“
”这个用户一直在骂特迅，从账号开通的第一天开始，快一年了。而最可疑的是，在发布会的当天，这个用户还贴出了一张现场照片，我查了照片在网上出现的时间，这个微博账号是最早登出来的。“
”嗯！这的确是个重要证据。“方伊伊点了点头，对大宝表示肯定。
“不止如此，他还跟张晓军在微博上吵过架。由此可见，他连特迅公司的人也一起恨上了。”
“但我的功夫可不止这一点喔！”大宝又得意地笑起来：“我还找到了他的微信，加了好友。”
方伊伊眼睛一亮，心里有些佩服起黄大宝了。这些九零后，玩起网络和社交媒体来确实比八零后的老人们强。
”你怎么找到微信的？“
”这个简单。很多人都有多个社交账号，互相留下痕迹，我轻易就能找到。“
”那你怎么让他加你好友呢？“
”嘿嘿！男人间总有共同话题的。“黄大宝一脸的猥琐笑容，方伊伊只好强迫自己不去想象某些事。
”我看了他的朋友圈，从地点和透露出的工作内容，可以肯定他是完意的人。“
”这么说，还真是竞争对手的抹黑了。“方伊伊听到可能会牵扯完意公司，立刻兴致大增。国内两家最大的网络公司用这种肮脏手段开战，没有比这更好的新闻素材了。
“你继续套他的话。我再去跟一下张晓军那边，看看有什么进展。”方伊伊吩咐道，语气中难掩兴奋。
正说着，一条新闻突然弹出到了电脑界面上，标题就是关于特迅公司的：
——特迅开发者大会出大丑，老板被自家音箱痛骂笑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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