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从没有想过自己对不起某一个人,当其他人歇斯底里的说对不起父母,我都不由的看一眼手腕。
作为农村的孩子,留守儿童是无可避免,让我庆幸的是,整个村庄里无一例外。每次放学的时候我都会和表哥比着谁的嗓音大喊爷爷。就连小时候唱《鲁冰花》都唱“爷爷想起妈妈的话。”想为什么爷爷想起妈妈的话,小脑袋里完全反应不了这样的神逻辑。
虽然我现在混的并不如意,在一个三流的大学里面上着无所谓的书,可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觉得以后会做人上人,无关自负。
在高中的时候,有一次做演讲,我跑到台上说“虽然我现在学习不是特别好,我相信我依然会考到一个很好的本科一本或者是二本。”所有的人哄堂大笑有抱着善意,有抱着嘲讽,有人相信,更多的只当听了一次玩笑。
谁都没有想到那个磕磕巴巴的小孩有这样幼稚的想法,也没有想到我在那里双腿打颤讲了二十多分钟,中途我忘词愣在那里两手往裤兜一插,头向上昂,所有的人又笑得直拍桌子,这次一发不可收拾。我最尊敬的语文老师回头,用一种独特的调子“你们笑什么呐,人家掏心掏肺,都给狼吃了”
我尴尬回应“就是,有什么笑得,讲的多好。”等下来时我一个弟兄特别不理解朝我竖起大拇指“咋想的?”
我有些虚不断把粉笔在手里捏,脸上笑嘻嘻道“装逼。”
为什么?因为爷爷跟我讲过“牛牛,我找过算命半仙给你算过,你以后是皇帝命。”没错,我是皇帝命,在这个年代就是一个领域的领导者。真傻!
从那开始,我不断想提高表达能力,虽然言语上贫乏,唯独有一点我很在行那就是爱看书,爱一条路走到黑。我属牛,小学老师毕业时说“刘佳牛,你有一股牛劲!”在这过程中,我浪荡过,许多老师也在我成绩差的要命时摇头,也有人听到我想写字,要演讲时笑说加油。

我周围出现纷杂的目光,还有等着最终结果的观望着,只是似乎缺少一种注视,没有调笑,没有期待,甚至不求结果。我不由望着手腕,那里空空的没有装饰物。
世上有四个人对我的感情最真挚,没有任何利益与杂质,对我影响最大的其中有两个人,从我最早就带我只有一个——那个打我打的死去活来的人,我的爷爷!
从没有想过那个动不动就拿着板凳腿往我身上打的人让我想了这么久,一年,两年,十年,乃至我整个余生……
我还记得每年夏天都在门前空地摆一张凉席,疯了一样和表哥去捉萤火虫,爷爷在一边笑一边摇蒲扇,稍稍晚回来一点就要被拉过去用蒲扇对着屁股就是两下,只是打的好像不疼,倒是蚊子吓跑了。
我记得那年夏天看着旁边那家吃冰棒,馋的流口水,一路祈求爷爷也买一支,爷爷板着脸说那东西吃完肚子疼死了,不给!我不敢再说,耷拉着脑袋。下午爷爷拎着一个水瓶对我喊“来,给你冰棒!”我一脸茫然过去,在水瓶里面拿出一根,爷爷连忙把水瓶又盖起来,说“这样能保温,剩下的给你晚上吃。”
我记得那次我和小伙伴从路上放学,玩着新得的竹蜻蜓开心的不行,隐约听到不远的坟地有一阵呼喊,我吓得不行,赶紧往回跑到爷爷门前才发现没人,想着爷爷又不知道跑哪去玩都不知道烧饭,邻居招呼我吃一顿就又上学去。
如果我一辈子有最后悔的事就是当时我在路上隐约听到有人喊没有过去看看,而是跑开。我被在上课时叫回来,看着爷爷躺在床上张着嘴用一个胳膊指着门,所有人都回头看到我,我哇的一下就不行了,爷爷瘫痪了!趴在床头,埋着头哭,没有一种情绪再能调动。爷爷吃力在我耳边说“吃,吃了么?”
我抬着头,看着嘴巴流着口水的那个老人,用最吃力的语气问我吃了没,世界上没有一句话比它还重。我忙不迭点头,我真的怕晚回答一点就有遗憾,我真的无法接受爷爷就突然的瘫痪,我真的恨我自已!
爷爷剩下一生都在床上度过,直到离开我……
我从没有觉得自己对不起谁,唯独那个爱我胜过生命的爷爷。我从未觉得他离开我,他每一句话我都记得,爷爷说我是最乖的孩子,那我就做一辈子的好学生,爷爷说我是皇帝命,我相信!我可以厚着脸皮站在数百数千人面前结结巴巴的讲话,羞涩过,也觉得丢人过,却从没有害怕,我能从周围纷杂的人里收到一束没有任何嘲笑,期待,甚至不求结果的目光……
“爷爷想起妈妈的话”,我真的想念,能让再看一眼经常打我的爷爷么?
世界那么大,人生那么长,爷爷,原谅我余生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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