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是我们姊妹中最能干的,按老家的说法是个有眼色的孩子,播种翻地样样是行家,小小年级在村上就有了农家一把手的美名,但为人却有点小气,母亲说二哥“脚面看”,成不了大气,当时我们都认为母亲是气话,是恨铁不成刚,还认为是村里人嫉妒呢,因为他们背后都叫二哥“铁公鸡” 。母亲老训二哥做事要常远,为人处事莫在“脚面看”,可二哥老嫌母亲烦,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从来不把母亲的话放在心上。看那架势,二哥成家几年日子就会火气来。可谁知如今五十多岁的二哥日子还过得那么“艰难”。
今年回老家看母亲,碰见二哥,苍老了许多,人瘦得成了一张皮,还瘸着一条腿,年轻师气能干的二哥,成了家才三十年变化太大了,前几年我觉得二哥气色不错,怎么一两年没见,突然老了呢。跟二哥聊聊家常,我觉得二哥现在过得不错,大儿子两口子是教师,姑娘早已出嫁,小儿子在公安上班,家里两个吃皇粮的,二哥该成老太爷了,谁知二哥随口说了一句,日子好过啥,不供孩子,却供了个老学生,我好笑又吃惊,那来的老学生。二哥说是二嫂抱孙子,每周周六回家,周一又去儿子家,往返路费都自己掏,言下很费钱。我说儿子两口子在镇上教书,补课费,工资怎么收入都上万了,怎么不给嫂子给路费。二哥便说儿子过得多辛苦,孙子要吃进口奶粉,媳子要有专车接送,还有什么……我听晕了,听来听去二哥只觉得自己的子女过得辛苦,姊妹们都应该帮帮他的儿女。我又问二哥腿咋瘸了,他说是盖羊棚摔的,盖羊棚请人盖咋摔呢,他说为省钱自己一个盖,摔下来了,为了省钱忙着养羊,医院没住几天就下地干活了,谁知腿就瘸了,我说养那么多羊干啥,你跟嫂子够花就行了。二哥说啥叫够花,每月给孙子添二千多奶粉呢,小儿子还要结婚呢……是,还有小孙子,外孙子的奶粉呢,还有十几年老学生的学费呢,一个孩子生两个孙子,嫂子咋都在路上往返十几年吧。
二哥不辛苦,供自己的儿子,孙子老当益壮,当十几年光棍也光荣,有那么两个儿子在吃皇粮,荣光了家族,瞧侄子开着车进村好像开了飞机,眼晴就在天上。隔壁的奶奶从来都看不见,从来都不进去看一眼。
二哥供老学生有啥费钱的,比起我们父母二哥负担轻多了,二哥当年结了婚就急着分家,怕担负我们几个小的学费,他的大孩子比我小了十几岁,父母没少带,我们努力念书,上了班没少给他家孩子生活费,可二哥二嫂当年老嫌少呢。怎么两个儿子都上班了,却知道了上班的儿子很缺钱呢?
二哥混得真不错,老了还供起了老学生,结婚三十多年,还当起了“光棍”,两个有出息的侄子,光耀了我们的家族;年轻大门不出,厨房不进的二嫂终于扬眉吐气的给吃皇粮的儿子当起了保姆。
瞧,供老学生的二哥真荣光,我们几个在二三线城市混日子的姊妹该帮帮,让乡镇上上班的侄子开着飞机回家。可我们没本事,挣了一份可怜的工资,再省吃俭用,也填不满二哥家那个无底洞。因为二哥的儿子,儿媳和嫂子都想过上层生活,没钱也显出有钱的排场。姊妹们帮助是人情,不帮也没有义务,可嫂子,侄子不这样认为,她们只认为别人有帮他们的责任,他们没有孝敬父母的义务,也没有人情往来,难怪一家在村里成了孤家寡人。连老母亲一年都不过问一次的二哥,真想不出他这样努力为儿子,能得到怎样的养老。
哎,铁公鸡,生了一窝糖公鸡,在城里也许就叫啃老吧,但有点不太一样。
看着一拐一瘸远去的二哥,我心里好难过,在姊妹中,父母面前,分厘计较的二哥,面对自己的子女,长大了的子女却做起了老黄牛,真不知该是同情,还是感慨,但做为一家人,我们还是希望他有个健康的身体,幸福的家。也希望侄子们为二哥减减压,也希望二哥能醒悟,儿孙自有儿孙福,何苦父辈做马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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