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扬鸿
扬鸿年垂二十,而读近现代史及毛主席诗文,慨然长叹者久之。或问:“吾闻盖棺得定论,毛主席作古近四十年矣,其何如人也?”鸿答曰:“是不可简而概之也,俗言盖棺得定论,吾以毛主席盖棺百年千年后而论犹未定者也。可谓誉满天下,亦谤满天下者矣!若依吾之见,毛主席以布衣之身,当衰乱之国,奋神武于三湘,传革命于九州。兵微将寡,而破蒋公浩浩之师;身卑位低,而聚中华济济之士。遂使日寇退回东夷,中正遁于台岛。功盖华夏,威震四海。美利坚虎视东亚,败之于朝鲜;苏俄雄据北欧,驱之于珍宝。华邦赖之而定,民气因之而奋。雪百年之国耻,开五旬之太平。观其文韬武略,近世以来,未之有也!然天下既定,不行德政,遽追秦皇汉武,疲千万之民,号为大跃进,超英赶美,共产是崇。比秦皇之修长城,若隋炀之凿运河。土改虽美,屠杀地主何酷;核弹虽成,饿殍人民奚多!
文化大革,竟逾赢秦焚坑之暴;儒典狂批,不亚蒙元糟践之辱!信任宵小,残杀功臣。康生大奸,而为腹心;江青巨恶,而任台辅。四人帮横行无忌,忠良所不安;批斗行鼎沸如火,国家所难宁。刘少奇,国之储贰,仁声远闻,乃行鸩毒;熊十力,海内鸿儒,学达天人,而加凌侮。老舍因之蹈河,吴晗为之刎颈。贺龙骁勇善战,而以馋诛;朱德厚重有望,而以威逐。林彪有淮阴之才,而蹈长乐之祸;彭德怀负中山之功,不免尝鹅之苦。呜呼!名士悚惧,珥谤由是而达;功臣恐惶,集权因此而成。运动甫发,而天下已惊;风波所及,而琉球不归。蒋介石所以奔遁孤岛,胡适之所以始终敌共,孙立人所以忠蒋不降,李宗仁所以逃美不回。文人被株连之祸,国家罹旷古之殃,岂不悲哉!固知毛公有霸主之术,而无王者之量;负攻伐之才,而乏治理之方也。
彼英雄耶?暴君欤?集毁誉于一生,流功过于千古。非常人所能雌黄,鄙言所能褒贬也。嗟夫!粉功饰过,是犬儒之行;张过掩功,非君子之德。二者俱悖,何足与论?遂悲愤而献吊云:
生清代之末世,尝黎民之疾苦。慨华夏之衰弱,痛国家之屈辱。愤爱新之虐政,慕泰西之民主。既通史而善文,又知兵而允武。颇谙览于三国,甚熟彻于水浒。有兴邦之伟志,怀济世之城府。
逆父命而离家,遂受学于板仓。值民国之纷乱,传革命于湘江。承汉高之大略,会朱德于井冈。抗蒋氏之威力,复起义于南昌。肇共室于秋收,摧国军之锋芒。劫富绅而济民,聚壮士而扩疆。地主为之胆落,中正为之恐慌。发大军而剿共,欲朱毛之必亡。
惜王明之失策,乃避蒋而长征。迈万里之远程,免大渡之将倾。终东山而复起,毙辉瓒而张声。当西安之事变,释前嫌而不争。戴蒋氏而抗日,联诸党而硬撑。出持久之战论,合四海之群英。
驱日寇于境内,逐民军于琉球。平军阀之混战,除盗贼之横流。成中国之一统,挫美苏之阴谋。惟毛公之功业,实当时之无俦。威声震于四海,武功盖乎九州。非天时之独钟,惟明略其为优。
伊主席之神武,芟劲敌其如草。破美师于北韩,逐苏军于珍宝。印度惨败于麦克,国党固安于孤岛。蛮夷因之悚惧,英美不敢复扰。 苏俄遂为敛首,美酋来华请好。诚绝代之雄杰,非平世之领导。
惟主席之明略,追秦皇与高光。雪百年之耻辱,致数世之宏昌。恒以寡而克众,每凭弱而摧强。扫残秽如电击,何策多而谋长。故举国之所推,为天挺之君王。诚德异乎殷周,而功烈于汉唐。
黎民慕见其面,夷酋想望其风。固威名其盖世,招远人之情钟。工业因之迅进,核弹亦为成功。惟文革之十年,实国民之大凶。诚贻害于当时,制言论之塞壅。嗟暮年之昏愦,信奸佞而杀忠。少奇为之毙命,德怀不免于薨。崇共产而独裁,除功臣而集中。悲道统之摧残,哀元勋之不终。
何晚年之多误,致大陆于危乱。俾经济之凝滞,为文化之劫难。矧士子之残扼,造生灵之涂炭。恩来为之忧心,十力为之长叹。信刚恤而自用,以右党为吾患。恶闻逆耳之言,喜听谄媚之赞 。
昔秦皇之英明,尚蒙蔽于赵高。彼康生之奸邪,假主威而狂嚣。方心性之雄猜,如晚年之璋操。既致冤于贺龙,复怀恨于林彪。欲大权之久固,铸巨过于一朝。愤四凶之横行,伤士林之日凋。
何华夏之不幸,遭如此之浩劫!哀近代之国耻,受列强之侵略。恨满清之腐败,卖主权于洋贼。快袁孙之相应,驱满虏而光复。惜袁公之称帝,致国家于分裂。虽蒋氏之北伐,终无补于魏阙。惟毛公之雄武,定华邦于一合。驱外敌而宁内,复毁坏于文革。
惟主席之才能,实超世而绝伦。追张旭之草书,比贾生之鸿文。继孙吴之妙法,究马列之精论。指千军如转圜,扫六合其多迅!震宇内之枭雄,驾天下之英俊。惜革命之峻急,为国家之劫运。何始善而终恶,岂前明而后昏。是威权之过重,遂造神而自尊。
惟毛公之功罪,岂决定于盖棺。鄙毛左之粉饰,笑资右之谤言。非功德为盖世,则罪恶其滔天。惟曩者之高勋,抵垂暮之大愆。嗟纷乱而不已,任好恶于心间。感俗议之迥异,作此文而吊焉。
二零一三年十月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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