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双好多个孔的袜子。我觉得世界上应该没有几个人穿过一只脚露出三个脚趾,另一只脚露出四个脚趾的袜子吧,算一下加起来就是一双脚穿上袜子以后有七个脚趾是暴露在外头的。这风光,要是被人家看见不笑死都难。我不止一双袜子,准确来说是有三双,另外两双也好不得去哪里。奇怪的是,我为什么还要穿它们呢,直接丢掉不就好了嘛!不,我丢不了,这个城市不让我丢!我的过去丢不了!
我的脚很臭,婶婶,表叔他们形容我的脚很有创意,十分符合类比精神,说这双脚就像生猪肉放锅里盖了好几天没煮,我一脱鞋,就像掀开那锅盖闻到的臭猪肉味!又说像死老鼠已经长了蛆的味道,还说像豆鼓,臭鸡蛋,五花八门。爷爷也说我的脚臭但是从不会鄙视它们,他只是叫我脱了鞋子去洗干净就好了。
我的香港脚引起了我家人对我的反感和嘲笑,慢慢我也都讨厌起它们来,讨厌他们并非那些气味。说实在的,我不感觉那是难闻,反而我想用几个词来形容这种味道:“浓烈的,刺激的,挑衅的味道”。我常常困惑于此,甚至有时我会抬起自己的脚来闻闻,然后很自得其乐,当没有发生过一样,但过后又会想,我为什么要去闻它呢?奇怪!讨厌它们并非我本意,只是因为它总是给我带来麻烦!有那么一次老爸可能运气挺好,赚了不少快钱,一高兴给我买了一对几百块钱的波斯顿波鞋,那会我对于物质没有什么感觉,就是两个表叔羡慕的在我面前说,你知道吗?这鞋子很贵的,别乱蹦乱跳。想不到就因为一双这样的鞋子,我穿了它两三年,直大脚趾从鞋头长了出来才迫不得已换一对鞋。脚趾头露了出来,再加上从香港回归的脚,这是给我们班同学一个明晃晃的挑衅啊!穷也就好了,还用脚熏我们,你什么意思嘛!全班人,甚至班主任,各科老师就没有一个喜欢我的!天啊!幸好还有一个同学,虽然知道我脚臭,但依然和我玩。由于他和我玩,班里的人就不和他玩了。这才让我对世界充满奇妙的感觉,哪怕是家里人多数不爱你,总有那么一两个亲人很爱你。全世界的人都不喜欢你的,总有那么一两个不顾世界的眼光和你站在一块。
长大了,不用再穿那些穿孔的袜子,但是也是懒得换袜子,懒得去买新的,时而会出现袜子长出脚趾头的现象,倒是近几年脚也不臭了。时间让我长大了,也让亲人离开,亲人离开会让自己很难平复悲伤,因为失去爱,自己不得不面对孤独。其实这些年来我很怕孤独,费了很大的力气去寻找爱,寻找拥抱。我一直没有弄明白一点的是,我们为什么要去拥有。不清楚自己拥有什么,怕失去的是什么?不是摆在面前吗?那就是爱啊!但是爱,是多么神秘,而又崇高的东西啊!我捉摸不透。但也或许爱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它不过是社会的、文化的、生物繁衍催产出来的概念。我永远记得爷爷奶奶对我的爱,却也看到了曾经爱过自己的女人和我爱过女人不过是我脑内的幻像,她们已成记忆。是的,爱是幻像,是记忆,是心里的温暖,安全。
我的臭脚,成了爱的导火索,我大脑装着一千亿吨的重元素,一但引爆,世界可能要重组了。我想快快结束这篇文章,等待下一次,突入而来的想法。我冒着七个脚趾被长出来的风险,再说一遍:爱很不靠谱,但我仍然想要爱!因为它很美,很舒服。是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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