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期

文/一秋

01

与他相遇是在繁华街道，他对我淡淡一笑便迷了我的眼，回过神来他却早已离去，我呆呆的站在那，想着，若是命中有缘，自然会相见。

果如其然，他来到了我府中，我唤他“先生。”

“先生，先生，你真不记得我们曾在闹市中见过？”我跑在他的后头不停的问。

他突然停下，我便撞到了他的后背，我赶忙捂着撞得生疼的鼻子，他转过身笑着摸摸我的头“若是见过，怎会相忘？”

时间久了，听得多了，若不是记得那一双眼，可能我真的都会以为闹市的那一笑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他教我音律，写字，作诗，下棋，在我眼中，仿佛没有什么是他不会的。他谪仙般的存在，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便掳了我的心。

回到屋里，我便看到正在扫地的阿霞，我问她“阿霞，你说先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阿霞听了，便停止了手中的活计，一脸严肃的看着我说“他教小姐琴棋书画，是最好的师傅。”

我趴在桌上望着门外那棵老榆树喃喃“师傅吗？”

02

十六岁生辰，父亲把我许给了赵家的公子。可当我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竟不是闹，而是去找他，心中竟是不想叫他误会些什么。

我站在门外，没有敲门，心中竟是想不出一句如何解释的话，门却在这时开了。

他瞧见站在门外的我，眼中的讶异一闪而过“阿音怎么在我门外？”

我不敢瞧他，双手绞在一起“先生，父亲把我许佩给了赵家的公子。”

他愣了愣，似是之前并没有听到过这个消息。

良久，“那在下便恭喜小姐了，小姐既以结亲，在下不久之后便也要离开这府中了，望小姐幸福。”话语间净是疏离。

见他要转身要走，我气极叫了他名字

“白慕晗！”

他征愣了停在原地并没有转过身，我问

“你真是这么想的？”

“小姐以为我怎么想？”

“好，就算我平日里自作多情，可你哪怕就没有一点点感觉吗？我不信你不记得曾经在闹市的那一次见面。”

他似是叹了口气转过身，望着我嘴角溢着苦笑“先不说我是教你读书写字的先生，如果真的是那又怎样，不还是门不当户不对么？记得又有何用？”

“好，我懂了。”我被气笑了，我扭头转身便走。

我回到房中便疯了一样拼命把东西都丢到院子里，我哭得魔怔了似的什么也不知道，直到父亲回到府中给了我一巴掌，我才回过神来。

良久父亲叹了口气“听爹爹的，他不是你的良人。”

“好，我听话。”我认命了。

什么狗屁门不当户不对，什么先生，都是骗人的,我不稀罕了，我真的不稀罕了，嫁就嫁了，我认了。

认命的穿上那红袍，认命的踏上了那喜轿。

那日，府中处处张灯结彩，好不喜气洋洋，唯独却不见他。

成亲后的日子，没有刁难儿媳的婆婆，没有叽叽喳喳的偏房小妾，即使多年无子，夫妻俩也相敬如宾。外人都说羡慕我，如此姻缘，当真是我的福份。

久而久之，我也觉得这便是极好的未来罢。

03

十年后我终于产下一子，当我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终于感受到了许久不曾有过的幸福。

上一次这么幸福是什么时候了？是先生送我了一支簪子。

这簪子我一直戴着，我把簪子从头上取下，递到怀中儿子的手中让他把玩着。

片刻，我抬头问阿霞“先生他，最近好吗？”

阿霞突然跪下，却不敢直视我的眼睛，大哭着说“先生他…他…”

“他死了，对吗？父亲做的。”我淡淡道，手却在这时不停的颤抖着，这么多年了，早该想到的。

“小姐，你别怪老爷，老爷这也是为了你。”

早就该想到的，我应该早就想到的，以当初我对他的情，父亲又怎会留他。

“罢了罢了，不过一些陈年往事，你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泪顺着眼角滑下。

04

阿霞抹着眼泪退下了。

我抱着孩子望向院子，仿佛可以看到那棵老榆树，仿佛回到了从前，我躲在他后头，他转过身笑着抓住我说“阿音你又调皮了。”

“你真的不记得？”我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他笑着揉了揉我的头。

“若是见过，怎会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