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窑的山上的草绿了,让那片黄土地又焕发了生机,李宝才和王梅儿依然忙碌着除草,但自从见了李宝玉之后,他像丢了魂一样,有时候竟然将禾苗当做杂草除掉。
跟在后面的水源发现,父亲居然分不清禾苗和杂草了,他喊到:“大,你把苗子当草锄了。”李宝才回头一看,的确锄掉了很多苗子。
王梅儿听到水源的喊声,没有理会,埋着头继续往前锄。其实,她早就发现,自从李宝才见过了李宝玉,就显得心事重重,但又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到了中午,一家三口坐在地头休息吃午饭的时候,王梅儿问李宝才:“宝才,水源说你把苗子当草锄了,是真的吗?”
李宝才不好意思地说:“妈,是真的。我也不知道,这几天究竟是怎么了,做事情总是心不在焉的。”
“宝才,你见过宝玉了,也没听说兰香、宝龙、宝虎、他们现在怎么样?”
“说了,他们不在同一个牧区,兰香他们最近挺忙的,可能过一阵子才能回来。”
“哦!能回来就好,出去这些年了,连个音信都没有。”
“是啊!但愿他们能早点回来。”
王梅儿手里拿着一个炒面疙瘩,吃了一口,让水源给她把装水的瓶子拧开,对着瓶口猛喝了两口,继续说:“咱娃的命苦,东一个西一个地,啥时候才能团圆啊!”说着说着,王梅儿就哭了起来。
李宝才安慰王梅儿,说道:“妈,你别担心,他们没什么,都好着呢。”
“我也盼着没什么就好!”
吃完午饭,稍微休息了一会,他们就开始锄草。水源笑着地对李宝才说:“大,这次你跟在咱后面收集杂草,我和奶奶在前面锄。再像你这样锄下去,把苗子都给锄完了。”
听着水源的话,李宝才和王梅儿都开心地笑了起来。李宝才说:“水源长大了,都对我干的活提出意见了。”
“本来就是么,让你锄草,你偏把苗子锄了。”
“好,你放心,从现在起,我再也不会锄掉一颗苗子。”三个人边说边干,不知不觉就到了太阳落山时候,云影在起伏的山峦间流动,撒下一片令人眩晕的斑驳的影子。
李宝才一家三口拖着疲惫的身子,顺着大沙河往回走,刚走出大沙河,绕到村子的街道上时,看见二爷急急匆匆地跑过来,李宝才赶紧迎上去,问道:“二爷,你怎么这么着急,出啥事了。”
“家里你中友叔突然病得不行,全身发烧,咳嗽的也很厉害,我得赶紧找郎中去。”
“不知道郎中回到家没有?之前他也在地里锄草。”
“我先去看看。”
李宝才边走边想:“不就是发烧咳嗽么,怎么把二爷弄这么紧张?”
他对母亲说:“你和水源慢慢走,我先回去看看中友叔到底怎么回事?”
当李宝才进了二爷家的门时,就听见有人在窑洞地痛苦地呻吟,他想一定是中友叔,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窑洞,果然是中友叔躺在炕上,脸色通红,咳嗽得停不下来。
他问道:“中友叔,你怎么了?”
李中友说道:“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前几天就有些头疼发烧,这几天越来越烧了,真的是天要收人了。”
“你先别着急,应该是受风寒感冒了,二爷找杨郎中来看看。”
李宝才突然想到,师父郑郎中也给他传授过一些看病的基本常识,现在正是需要的时候。他把李中友的手拉过来,给他号脉,片刻便松开了手,他叹了口气,松开了手,摇头不语,神色古怪地看着李中友。
李中友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问道:“你啥时候学会的把脉?看出我得的是哪种病了?”
“我去内蒙的时候,遇到了一位郎中师父,在他那里帮了几年忙,也学到了一点看病的常识。刚才把了你的脉,感觉你的脉象浮而兼紧,似乎不是一般的风寒。”
“我也感觉不太像普通的风寒,长这么大还没有被风寒撂倒过,这次真的是见鬼了。”
李宝才看着李中友,又是长叹一声,脸上现出不忍的表情,一副想说又不好说出来的样子,只是摇头叹息!过了一会,他把李中友的衣衫从后背揭起来,看到眼前的这一切,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年秋天,他在中药铺里忙着抓药,突然闯进来一个大汉,咳嗽得喘不过气来,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他赶紧把师父喊过来,师父让那个大汉坐在一个木墩子上,问了问他的症状,然后给他把脉,觉得不像是一般的风寒感冒。然后让他解开衣衫,后背上长了好多小疙瘩,有的是玫瑰红色,有的是发白。
师父皱着眉头,半晌没有说一句话,他和药师也被师父的表情吓得不知所措。大汉也迷茫地看着师父,问他得了什么病,浑身难受。师父告诉那个大汉得了伤寒,这种病在包头还是很少见,以前在老家发生过,而且具有传染性。
就在李宝才回忆着师父是怎样给那个大汉治疗时,二爷带着村里的杨郎中走进了窑洞。杨郎中瞟了一眼李宝才,没有说话,就直接走到李中友的头前,问道:“中友,你现在什么感觉啊?”
李中友回答道:“浑身烧的难受,感觉都快被烧死了。”
杨郎中哈哈地笑着说:“一个男子汉娇气不娇气,竟然连个风寒感冒都扛不过去。”
他坐在炕沿边,把李中友的右手搭在腿上,轻轻地压住他手腕的脉搏上,凝神静气地感觉着脉象。良久,杨郎中摇了摇头,说道:“这个病似乎还不是伤风感冒。”
一旁的李宝才认为自己的判断和杨郎中不谋而合,感到一阵欣慰。他赶紧对杨郎中说:“郎中,你看看他的背部,怎么长了那么多的小疙瘩。”
杨郎中揭开李中友的后背一看,果真是满身的小疙瘩,让他大吃一惊,问道:“你的身上痒吗?”
“痒死了,你看有的地方都被我扣烂了。”
杨郎中叹了一口气,说道:“真是的,你拉肚子吗?”
“不拉,主要就是发烧,浑身没劲。”
杨郎中若有所思地望着二爷:“这个病真不好说,先开点退烧的草药吃吃看吧!”
李宝才赶紧接上杨郎中的话,说道:“我也曾经见过这种病症,听师父说是伤寒。”
杨郎中像受惊了一样,指着李宝才说:“所有的人都赶紧出去,你去找来一碗醋。”听到杨郎中的吩咐,地上站的人一下子从窑洞里走了出来。
李宝才端着一碗醋进了窑洞,把醋倒进了一个盆子里。杨郎中从炉子里拣出一块烧红的炭火,放到盆子里面,顿时,窑洞里醋味冲天。李宝才意识到,中友叔得的应该是伤寒病,要不然杨郎中不会用醋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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