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一棵树

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

前几天猛然看到这句话，感觉有什么东西住进了心里，又有什么东西从心底飞走。说不上来是什么，如果能形容，我想说可能是一种诗意或一些情怀。

我在网上拼命地找这句话的出处，说是出自非洲女作者Dambisa Moyo的一本书，叫做《dead aid》,翻译成《死亡援助》，因为英文阅读能力有限，所以没法看到其中关于对非洲的援助加剧了非洲的贫困等有关的论述，其实不管种一棵树这句话在文中的语境是什么样子，被网友反复转载就足以说明这句话的确很好。

其实这句话道理非常简单，没人看不懂，就是错过了以往的最好机会，现在开始又是新的机会，类似于被社会上奉为“正能量”的心灵鸡汤式佳句，可用作微商培训。想起数年前看过的佛教影视扛鼎之作《从当下出发》，其所阐发的内涵，“从当下出发”与“种一棵树”一般无二，但显然种一棵树容易走心，赵一澄导演的佛教片子，不是圈子里的人还真没有几个看过，从当下出发的道理不如种一棵树的譬喻来的巧妙，真理格言一万句不如走心的诗一句。

十年前，我们可能面临高考，可能大学毕业，可能刚谈恋爱，可能刚入职场，可能刚开始创业，满腔改变世界的热血，可以为理想疯狂，在青春年少的心里头，我们各自种下了一棵树。

十年后，面临社会经济的不景气，面临人心世事的繁琐复杂，面临养家糊口的压力，无尽的应酬，无休止的攀比，油腻的思维和无法甩掉的啤酒肚，十年前的那棵树，并没有枝繁叶茂婆娑成荫，也没有盘虬怪异自成一景，而是淹没在无边的丛林里，都一样平凡，听着朴树的《平凡之路》，感叹自己怎么成了现在这样。

也有人十年前种的树成了材，做了椽子，当了栋梁，只是，那是少数，十年时间让一棵树长成，期间经历的辛苦培植天时地利风霜雨雪，鬼才知道，所以看着别人的参了天，只能由衷地感叹一声：哇！

回过头来，审视自己十年前栽种的歪了脖子脱了皮失水将枯的那棵树，然后下个决心，默默地找一把斧头，在一个晴朗的午后，带上一条狗一壶水，去砍了，当做废柴劈了烧火，烧开一壶水，洗洗脸，剃剃胡须。

十年前的一个可能死亡了，那就在那个老树根的旁边，再种下一棵树苗吧，从此以后，可得要小心地呵护，野蛮生长的是杂草，不是树，所以，需要认真地做一个培植的计划，必要时要架上护栏，要耐心地浇水，认真地除草，夏天不能干死，冬天也不能冻死，让这棵新栽的树，中规中矩地成长。

对了，现在种一棵树，不算晚。可以回望十年前那些个四季轮回中，我们缺失了什么，以往面对风雨时，我们丢掉了什么，可以从一件小事做起，认真地做好一件事，把理想和爱好还有诗意藏心底深处，春风化雨，滋养这棵树的成长，可以停止抱怨，停止愤怒，多些感恩和厚道，停止对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的追逐，可以养花下棋钓鱼，可以少喝啤酒不熬夜，可以跑步运动健身，也可以读读书写写字，重新开始写一篇计划了十年都没写成的文章，开始专研一个十年都没有结果的项目，去一个一直向往却没能去成的地方，十年前的妄念如梦幻泡影般破灭之后，接下来要发生的不应该是平凡地溃败，而是重新栽下一棵树。

现在栽下一棵树，又拥有了一次可能和一个希望。

余秋雨在一本书里写过，说武陵山区侗寨在小孩出生后会为小孩栽一棵树，人与树一同成长，人的命运交于社会，树的未来交于自然，二者的联系是都要经历一个漫长的成长过程。我走过不少侗寨，他们说没有这个习俗，但我宁愿相信这个故事是真实的，我们的确要与心头上的这棵树做一个关于重来一次的成长约定，十年之后会发生什么，谁知道呢？

所以，再种一棵树吧，就现在。

                                                                                                                                 in the jante hou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