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第六章 如有来生我们还在一起
01
气温骤降，天空乌云密布，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冷冷的风夹杂着雨水一起直往身上打，无论朝哪个方向行走，风雨都面对面的拍打过来，身上除了瑟瑟发抖外，还有彻骨的冰冷。这就是传说中的冰雨吧。
栓子边这样想着，边时转向伫立时往前挪步。栓子的心情糟糕透了，刚从病友的葬礼上回来，亦步亦趋的，即使在平坦乡村水泥路上行走也异常艰难。手撑着雨伞根本一点保护作用也没有，干脆收起来任凭风吹雨打，这突来凉意渗透在栓子的心里。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栓子看到佝偻着身体眺望远方的栓父，在凌乱的雨中寻觅着自己。当栓父看到栓子，眼睛忽然亮了一下，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
“怎么去这么久，你妈快把饭做好了”，栓父些许埋怨的问道。
栓子走近父亲，一晃身钻进父亲撑的大雨伞里，只有父亲撑的伞可以遮风避雨，这是多么温馨的一个港湾。栓子想着就要伸手去拿父亲的伞把。好几年都没有离栓父这么近，发现父亲的头发几乎白了一半，脸上布满褶皱，栓父老了，真的老了。
“今天妈妈没有出工？”栓子问父亲。
“这不是下雨吗，你妈一上午在叨叨，这天气耽误工钱”
“正好趁着天气不好，你和妈妈好好休息一下”记不清多久了，栓子的父母一直忙里忙外，还没有像今天这样一家人在一起吃个午饭。
“吃完午饭，你妈要缝制衣服，中午做饭的当，接了个私活”栓父娓娓道来。
父母如此辛苦奔波，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02
一进门，栓子看见外屋的餐桌上有一只烤鸭。“孩他妈，你买鸭子了，花多少钱，贵不贵”栓父抢先质问栓母。
听栓母叹了一口气后，说道“我哪有钱买烤鸭，立柱他媳妇送来的，说是最近烤鸭店里搞活动，买一只送一只，就把其中一只拿给咱了，叮嘱让栓子补补身体”
栓父稍有释然，“什么买一赠一，我在烤鸭店里打工怎么没有听说。估计立柱他们家又照顾咱家呀”
栓母感激的情意溢于言表，说“对了，栓子，这几天怎么没见立柱和二狗？”
“他们出去打短工了”我断断续续的答道。我一说谎脸红到脖子，不知父母有没有发现。
“你，立柱，二狗，我看着你们长大的。近几年虽说立柱进了几次局子，但我觉得这小子本质并不坏，另有隐情也说不定。”听完栓父的话，栓子竟抒怀起来，这个世界上还有父亲不把好兄弟立柱看成是村里的败类，他对父亲开始刮目相看了。
“别看二狗文字彬彬，说话腔调不正味，但是个好人。要不是人家时常资助咱们……，栓，你要一辈子偿还这份恩情”栓母说着流泪了。
栓父正坐在小板凳上给灶膛添柴禾，低着头问栓子“今天出殡的孩子，是谁家的啊，我听说得的跟你一样的病”
“哦，是之前在病房里认识的邻村一位病友，得的也是尿毒症，家里没钱换肾，透析维持花销太大，活不下去了，昨天喝了农药了……”
此时，栓父，栓母都不搭话了，屋子里死一般的沉静许久，只听见灶膛里呼呼的烧柴声。
栓父在小板凳上端正干瘪的身子，安慰他们说，“咱们不怕，咱们现在有肾源了，换肾的钱也筹借的差不多了”
栓母赶紧附和道“对对对，咱们是有希望的。再说了，栓，你不是要筹备养猪场了，书看的怎么样了”
03
提起办养猪厂，栓子来了兴致，精神头十足。“学习的差不多了，书中讲到了如何预防猪得病，和一些治疗方法。还有短时间内，通过调配饲料，肥猪又快又胖……”
在农村创业办养猪厂，是栓子的梦想。把猪棚都盖好了，准备抓猪种的时候，一天傍晚，栓子突感不适，到了乡医院医生建议到市里大医院确诊。栓子一家辗转三家医院得到的都是一样的结果，那时间绝望极了。
治病花光了家里给栓子取媳妇的钱，还借了不少外债。栓子父母自此天天外出找活干挣钱。为了安慰栓子，让栓子有点事儿干。栓母出主意给栓子买了十几本关于养猪技术的书，让他先从书本上学习，等病治好了，继续办养猪厂。
最近这几年，和栓子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立柱和二狗，还有曾经的同学，朋友，都纷纷伸出援助之手，家里的经济条件才稍有缓和。栓子和他的父母生活也逐渐有了希望，看到了黎明前的曙光。
04
栓子，栓父、栓母三个人围坐在地桌边。栓母把烤鸭腿撕扯下来放在栓子的碗里，栓子说“妈，我还不饿，给爸吃”，说着把鸭腿传到栓父的碗里，栓父立即把鸭腿送到栓母面前，“给你妈吃吧，一会儿还得干活可以增加点体力”，“还是给栓吃，鸭腿有营养”。
栓子迅速的把整只鸭撕成小块。“要吃，咱们三个人一起吃，爸给你，妈给你，我吃这只鸭腿。”
栓子大口啃着鸭腿，烤鸭香传遍了整个屋子。家里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买烤鸭了，自栓子得病后，一家人一直在牙缝里扣钱攒医药费。
栓子感激的人，有好兄弟立柱和二狗，是他们无微不至的关照，他才有了生的希望，这是友情的深深召唤吗，栓子内心千思万绪。还要感激父母，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活着的好好的他。还要感谢帮助过他的所有人。栓子嚼着鸭肉，噗噗落下泪来。
这鸭子多香啊，是人间最美的味道。
不仅今世，如果有来生，我们还在一起。栓子在心底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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