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

凌晨两点半的时候，我终于决定出门吃点东西，目标是一碗粥。

嗯，要打扮得街头一点，不能看起来像学生、也不能看起来特别温柔；

嗯，穿运动鞋，这样遇到事情可以方便我随时飞奔；

嗯，虽然现在饿得几乎站不起来，但是走路姿势要潇洒，不然看起来太柔弱容易成为攻击对象。

“现在还有粥吗？”

“没了。”

“哦，好。”

操你妈，不是写的24小时吗。

去三里屯吧，从复星国际那条道走，那条路好像有吃的。

路上没什么人。

想起来去年成都的草莓音乐节，我一个人去的，晚上跟现场认识的七八个人一起吃的宵夜，还直接叫了姑娘到我预定好的小旅馆睡觉，一张床。她经常出差住外，对安全问题非常注意，进屋先检查窗子和门。她在窗边放了一杯水，一开窗子水杯就会掉地上碎掉的那种；然后往垃圾桶里扔了个包，又用垃圾桶抵住门，开门试了试，确认会有垃圾桶跟地板摩擦的声音。她说这样别人从外面开门的话我们会知道。

一个人出门在外住小旅馆的经验，记住了。

“烤串多少钱一串？”

“三块。”

“要三串。”

嗯，不能只点一串，那样太明显了，直接告诉别人我只有一个人。

继续往三里屯走。那里应该还没有到深夜，那里应该还有很多吃的在等我。

到酒吧街附近了，妈的人真多，我只有一个人。

嗯，表情一定要屌，一路上都双手抱胸前、用“操你妈”的眼神目不斜视地看着远方。虽然内心很紧张。

“跟上，走！跟着她！”声音就从我身后传来，不知道是不是在说我，我靠。然而表情还是很屌，大步向前走。

靠，也没什么吃的嘛。

一路双手抱胸，一路表情很屌，然而只是绕了一圈就出来走到大街上了。

不太对，扭头。

妈的一个小屁孩一直跟着我。

“你好，我刚才在那边看到你了；你怎么又直接出来了？”

“遛弯儿。”

“你是不是平常都睡得晚啊，我看你黑眼圈挺重的。”

“没有。”

“我不是坏人，我也是今天跟同学一起过来玩的，嘿。……你也是上学的吧？”

……

“你别走太快，”

“我又没要跟你一起走。”

“要不我们加个微信吧。”

“不加。”

“加一个吧，我不是坏人。”

“不加。”

“我真不是坏人，我不会怎么你，也不约你……”

也不约你。妈的，当场笑出来了，没出声，没被发现。

“啊对了，你是不是有男朋友啊？”

白眼。

“哎，没什么，我们当好朋友就可以啊！”

白眼！

小孩儿又跟着我磨叽了一会儿，跟不上我魔鬼的步伐，走了。

一个人走的路上，我突然回过神儿来。

其实小孩儿挺萌的，从外形（瘦小，像个gay的那种）到声音到说话内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过来跟我搭讪，我记得他跟我说自己喝了酒。可能是我整个夜行过程中神经一直都太紧绷，出于一个非常戒备的状态，系统默认拒绝。如果正常情况，应该会加微信，主要是长得不丑。

算了，说不定加了之后发现是个傻逼呢，就活在故事里好了。

“你去哪儿啊我送你！”路上一个骑着电动车的人叫我。

我靠，对自己的外形产生了怀疑。明明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很屌，可为什么小屁孩都敢后跟我搭讪，骑电动车的还能冲我吼？到底是看起来很好泡，还是看起来很欠艸？妈的，艸自己。

去罗森买熬点好了。

“熬点现在没有，只有便当。”

好，那就便当。

回家，加热。

发现罗森的营业员给了我两双筷子，妈的。

吃完。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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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贾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