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二人先后走到城堡门前的空地边缘，再穿过空地，来到城堡的正门口。
叶恒远缓缓地抬起头，从正门一直看到城堡的顶端。这座城堡本身虽算不上特别大，但也比他之前所见到的五六层的高楼都要略高一点。整座城堡的外形有些接近倒扣在地面上的半圆形，和苍灵城的商业区、富人居住区中的多数庭院和高楼都不一样，带给他一种厚重、古朴的感觉。大门是朱红色的，门框中心的花纹处镶着一层金边。两侧的门把手上也都镌刻着小型的国徽图案。只不过，城堡外围的每一扇窗都是关闭着的。大多数窗户还都被窗帘牢牢地遮挡住，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到内部。
“这座办公楼是苍灵学院灵师院建立初期就存在的，”邱柏说，“数百年来，它曾经被整修过几次，但基本框架始终没变。它的建筑风格是当年的流行风格。现在，除少数和它同时期建造的老建筑之外，苍灵国的国家机构及各地方政府机构已经很少有这种风格的建筑。”
叶恒远乖巧地连续点头。他这才注意到，国徽图案中的母核的图案是彩色的。而且，它几乎包含十二颗子核的全部颜色。十二种色彩在正圆形的球体中均匀地融合在一起，每一种颜色所占的比重都大致相等。不需要专门解释，他也能够看出，这代表母核孕育十二子核，也代表十二子核具有均等的力量。
“吱嘎——”
邱柏用力拉开门，直接大步走进去。他的步伐很大，却几乎没发出脚步声。叶恒远跟在师父身后，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走廊里很昏暗，大约只能勉强看清四周的景物。大厅和走廊周围的窗户全都拉着窗帘，窗帘严丝合缝地遮挡住窗框，几乎不让一丝光线射进来。每隔十米，就有一盏小灯悬挂在走廊的天花板上。每一盏灯都发出暗黄色的光芒，勉强照亮下方的地板。地上铺设的地砖也全都是浅褐色的，和外墙的颜色一模一样。走廊两侧是一模一样的墙壁，每隔十几米就挂着一幅图画。这些图画的尺寸都不小，其中最大的几幅的长度几乎快要等同于一个普通成年男性的身高。每幅图画的两侧都悬挂着烛台，每个烛台上各点着一根火红色的蜡烛。烛光与灯光在空旷的走廊中闪烁着，给人一种幽静而诡异的感觉。
“师父，现在是大白天，办公室里为什么要拉着窗帘呢？”叶恒远轻声问。
“一楼和两层地下室不仅是办公室，也是高级修炼室，”邱柏回答，“幽静的气氛有利于大多数灵师的修炼。灵师院的管理人员全都是中高阶灵师，其中还有不少人在学院中有亲传弟子。办公楼里的常备修炼室可以供他们和他们的亲传弟子修炼。某些时候，优秀的学员也能够得到来这里修炼的机会。各个不同的修炼室里有适合不同类型的学员的专门修炼环境。”
“哦……”叶恒远恍然大悟，“那……楼道里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啊？办公楼周围……没有什么卫兵吗？”
“卫兵不在楼里。在苍灵学院，所有的卫兵都不在教学区里。一般的学员和教员都无法知道他们的具体部署。只有院长和少部分高层管理人员知道。一般情况下，管理人员不是在办公室里办公，就是在修炼，或者去其他教学区办事，很少会在楼道里出现，更不会停留在楼道里。即便是找学生谈话，也基本都在办公室或者修炼室里。”邱柏继续解释。
“哦……是这样啊……”
叶恒远连续点头，并摇晃脑袋，仔细打量悬挂在走廊两侧的画像。这些画像全都是用上等的水彩或者油墨画成的，周围全都镶着金边画框。其中大部分是人物画像，也有些是描绘苍灵国历史上的重大事件的纪实风景画，或者是某些武功、心法的修炼画面。他忍不住停下脚步，停留在一幅人物画前方。
那是一幅非常巨大的画像，长度大约有两米，宽度也有一米五，几乎能占满一堵墙。上面画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他头上戴着一顶镶满钻石的头盔，身穿黄金锁子连环甲，腰系一条墨玉带，脚蹬一双碧玉色的战靴。他的胸前佩戴着十几枚闪闪发光的勋章，肩膀上扛着两枚青金色的肩章。他的头发是碧绿色的，如钢针一般朝天竖起。深绿色的双瞳如同两颗价值连城的翡翠一般，在烛光的照耀下发出光芒。方正的眉宇，宽阔的肩背，无一不彰显他的大将风范。
“师父，这位将军是谁啊？”
叶恒远抬起手，指向画像的表面。他瞪起眼睛，紧盯住画中将军的面孔。画中将军的双目似乎是活的，像是正在回应他的目光。
“嗯？”
邱柏转回身，快步往回走，盯住画像。他露出犹豫的表情，但还是在第一时间回答叶恒远的问题。
“这是叶智明元帅。他是我国历史上著名的战争英雄，也是三百年前的天空灵将。他还曾经一度担任十二灵将中的主帅。”
“哇！”
叶恒远吃惊地大叫一声，双手不由自主地在空中连续挥舞，一双眼珠几乎快要从眼眶中蹦出来。
“他就是那个伟大的大英雄，叶智明元帅啊！我小时候经常听爷爷讲他的故事啊！”
“没错，”邱柏露出肯定的表情，稳稳地点头，“三百年前，在我国与翠茵国的那场战争中，他一个人抵挡住翠茵国三十万大军六小时的进攻，还成功地掩护我军的十二万援军抵达，并帮助我军取得最终的胜利。如果没有他，我国三百年来的历史或许都将彻底改写，我国东部也绝不可能获得长久地休养生息和发展的机会。”
“哇啊！”叶恒远的嘴巴张得更大，几乎能够装进一个馒头，“他……真的有这么厉害啊？”
“对，”邱柏说，“他是我国历史上有记载的最著名的八阶顶级强者之一。这不只是因为他在修炼和军事指挥上的天赋，还因为，他出身于苍叶家族。当时，苍叶家族是全国势力最大的几个灵师家族之一，也是历史上很有名的家族，曾经出过好几任灵将和很多有名的高级灵师，为整个苍灵国做出过很大贡献。不过，这个家族现在已经不复存在。”
“啊？不……不复存在？为什么啊？”
叶恒远连续眨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强烈的求知欲。他没注意到，邱柏的情绪突然变得低落下来。
邱柏突然意识到，自己暂时还不应该说这些。他机械地摆摆手，用力摇头。
“这个……你现在还不该知道。将来，我会在合适的时候告诉你的。学院里也有灵师宗派和团体发展史之类的课程。你将来会有机会学到的。”
“嗯，”叶恒远听话地点头，“师父，那……叶智明元帅的武灵是什么武器啊？肯定是最顶级的武器吧？”
邱柏点头，却也轻轻地叹气。他微微偏过头，不让叶恒远看清自己的表情。
“对。他的武灵，是和你一样的龙纹方天戟。走吧。”
“嗯嗯。”
叶恒远点点头，没有再问，跟着邱柏一直往前走。走出几步，他便忍不住往回看去。那披盔挂甲的宏伟身影，不停地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同显现出来的，还有碧光大放的龙纹方天戟。
师徒二人走到楼梯口，一直往上走。楼道里也悬挂着不同的画像，画像旁边也插着照明用的烛台。越往上走，人物画所占的比重就越少。描绘重大历史事件和大规模战争的图画越来越多。其中还有几幅描绘奇异天象或者灵兽暴乱的画像。这几幅图画的色调都偏暗，画面甚至显得有些血腥。张贴在图画边缘或下方的说明文字也由几句话转变为长篇大论。
两人一直上到五楼。师徒二人上楼时，曾经有少数几位身着制服的教职人员从其他楼层的办公室中走出来。不过，这些教职人员都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只是自顾自地从办公室中离开，走向走廊的另外一侧。邱柏也完全没有去理会他们，只是自顾自地解开五楼走廊大门上的灵力封印。
五楼的走廊里空空荡荡，没有挂任何画像。除照明灯以外，走廊里完全没有任何摆设。放眼望去，只能看见一扇又一扇的大铁门。每一扇门都锁着，没有钥匙是打不开的。其中几扇铁门上方还有若隐若现的灵力封印。只要有人靠近，不同形状的灵力封印便会自动显现出现，甚至会释放出侵略性的灵力波动。
“这里是高级办公区，”邱柏说，“一般的学员和教员都不能随便进入。”
“师父，”叶恒远抬起手，向大门一指，“重要的地方……都有灵力封印，对吗？”
“是的，”邱柏点头，“小远，你要明白，灵力封印这种东西，在灵力世界里，其实是普遍存在的。无论是在政府、军队里，还是在大中型灵师门派和院校里。你慢慢会习惯的。”
叶恒远继续跟着邱柏往前走，一直走到走廊的最尽头。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两扇青灰色的大铁门。这两扇门跟城堡门口的那两扇门一样，刻着国徽，国徽的下方还刻着档案楼门楼下方的三圣兽图案。门口同样有能够被感知到的灵力封印。他忍不住本能地后退一步。
这就是院长的办公室吗？看起来有点像监狱啊……
“噔，噔，噔噔……”
邱柏上前一步，右手在大铁门上有节奏地敲击起来。铁门应声而开。原本施加在门上的灵力封印也自动地被解开。
“进去吧。”
叶恒远没多说什么，跟着师父走进去。
办公室里的空间很大，足以同时容纳很多人。屋子里的摆设却很简单，就是一张大号的办公桌，几个装文件的木柜子和装有办公用品、生活用品的铁箱子，以及摆在不同位置的几盆植物。办公桌上也放着好几个木制的小型文件柜，以及一副摆满办公用品的架子。除此之外，办公室里只有悬挂在墙面上的国旗、国徽和全国地图，再也没有其他任何摆设，更没有多余的装饰。
办公桌后面的办公椅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这个人的体形和邱柏差不多，高大而健壮，身上的肌肉结实有力。他深紫色的头发梳成一个背头，微微呈波浪形。他的身上也穿着军装，只不过他肩膀上的肩章有两颗金星，而邱柏的只有一颗星。他正在批阅一份半摊开的文件。
“侯院长。”
邱柏上前两步，向办公椅上的男人敬军礼。
“邱将军。”
侯院长放下手里的笔，笔直地站起来，向邱柏还礼。
邱柏回过头，看向大门口。侯院长自然地把手一抬，释放出一股紫色的灵力波，把大门重新关紧。
“唔……”
紫色的灵力波从叶恒远的身边掠过。暴虐的雷电能量溢出一丝火星，在他的面前擦出丝丝火花，差一点烧到他的衣服。他吓得后退一步。但是，雷电能量完全没有碰触到他的身体。而且，他能看清，这股驳杂而不稳定的雷电能量如同潺潺流水一般有序。
这位院长，竟然能把雷电能量控制到这种程度……
“你不是在前线吗？”侯院长略微皱起眉头，“为什么突然回来？”
“因为一件更重要的事。”邱柏直截了当地说。
“哦……嗯。”
侯院长不紧不慢地点头，看向叶恒远。不用解释，他也能够明白。
“就是他吗？”
“对。”
邱柏不紧不慢地点头，随即伸出手，向叶恒远招手。
“小远，过来。这是侯仁泽院长。”
“啊……院长好。”
叶恒远听话地上前两步，学着邱柏的样子，向侯仁泽敬礼。
“嗯……”
侯仁泽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站到叶恒远的面前。他眯起双眼，仔细打量站在自己面前的瘦高青年。
“小伙子，你今年多大？”
“院长，我十八岁。”叶恒远乖乖答道。
“你是哪儿人？”
“青岩镇，青蒲村。”
“青岩镇？”
侯仁泽的眉头突然蹙紧，转过头，看向邱柏的脸。
“那里被敌军偷袭，”邱柏斩钉截铁地说，“除他以外，无人生还。”
“是……是师父救我的。”
叶恒远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语气。尽管如此，他的身躯还是忍不住颤抖一下。
“嗯，嗯……”
侯仁泽连连点头，伸出手，抚摸下巴上的胡子。长呼出一口气之后，他抬起手，指向左侧的文件柜旁边的一扇小门。这扇小门上同样有无形的雷属性灵力封印。
“我们去里面说吧。”
“嗯。”
邱柏点头，转过身，看向叶恒远，指向办公桌对面的椅子。
“小远，你先等我们一会儿。”
“是，师父。”
叶恒远乖巧地点头，坐到椅子上。小门重新关上之后，他便握紧双手，紧盯住镌刻在小门上的国徽图案。
上一章链接：《苍灵十二将I》（11）抵达苍灵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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