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听雨

车上听雨

车上听雨

文/说余梦

当我登上汽车，找到座位坐下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是乌云遮天了。

要下雨了吗？

我从不关注天气，正如我四百度近视脱下眼镜后再也没有想要戴上，正如我也不知道今天是星期几。

打开车窗，风猝忽而至，吹在僵硬的脸上，我可没功夫没心情和你狎嘻，一大堆麻烦事纠着我呢。我只想透会气，车里太闷，而且又吵。

所以风啊，我告诉你，不管你今天有多妩媚怎么温柔，我都是这副面孔。

城市，在身后远去……

像一场逃离，像一次旅行，我搭上一辆巴士远行……

车开向哪里，我便去哪里。

车上的是谁，来自哪里，你的名字，你的过去你的故事我通通都不想知道。把你的声音开小一点，你的声音一点也不好听，像刚生完蛋的母鸡。

还有你，嚼着槟榔的青年，你把整个车厢的空气都搅发酵了。

坐我前面靠窗的女人，你头发都披散到我膝盖了。

“雨要来了”。

风缥缈的声音在苍穹里荡漾。

湖水皱起眉脸，是在苦恼如何安顿接下来来自四方八地的“新水民”这个问题吧。

那一树花枝，你们为何瑟瑟发抖，是担心还未绽放就要被吹下枝头吗？

大石头边的细草，你们怎么也嘻嘻索索的抖摇起来，难道你们忘了一半的身躯还被压在巨石下吗？

还有树上的鸟鹊，你们也要为雨天歌唱吗，难道你不担心你那美丽的翅膀淋湿后的沉重吗？

松树，椿木，青杉，你们，你们不是一向都沉默不言的吗？

路边驻锄仰头的人儿，你也感觉到了是不是？

……

“雨马上就来了！”

风在耳畔诡异一笑。

隐约雷鸣。

沉闷连绵的雷声，像一辆辆远古的战车，从极遥远的域外宇宙磷磷驰来。让人不安又期待——谁来破开这一方沉闷忧郁的天地？

仿佛又是在心底。

“啪”一声清澈的轻响打在车窗，来不及细看，来不及惊讶，第二滴，第三滴……噗嗤而下，重合叠加，绽开漫延，视野开始模糊，耳畔嘈错，世界渐次潮湿湮没……

“下雨了！”

有人喊了一声。

白色的雨，在风里，倾斜。

巴士在雨中穿驰，人在巴士里，

看雨。

议雨。

听雨。

车窗的玻璃终于流下泪来了。

谁的手指，在窗另一侧，

同步着雨泪的轨迹，

一笔一划。

你在画雨吗？

脸颊冰凉一颤，一滴滴打了过来，继而顺势滑入颈内，那一股清冷极致的力道，竟似看透了我的秘密，要往心底深处钻去，我慌忙用手将之挥出，抚着那一道滚烫的痕迹-

这就是雨的力量吗？

怪不得他们全为你欢狂。

谁把这样的力量赋予了你？

我想伸出一只手，

——那只我用来握笔的手。

去碰触你，

那么，我之后的每一个句子里，

都将有你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