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穆清是我和麦之间不能常常提起的人。尽管我们总聚在一起,但大多沉默。
所以我没有告诉她,关于他的消沉,他的离开。
晚上十一点我光脚抱着米粒躺在露天阳台上的破旧沙发里,打开收音机听王菲的《流年》。
白色吊带睡裙的裙摆在微风中肆意翻转,纤细的发丝遮住了我的眼。
看着漫天星辰,突然莫名的泪流满面。
麦曾说,我是个恐怖而冰冷的女人,因为我不会哭。
但或许只有我最清楚,我的脆弱除了自己外,就只有米粒看得见,但它只是一只狗,它不会说话。
远方的城,灯火阑珊。
像是漂浮在半空的孤岛,在迷雾中游离。
我认不清它的虚实,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我都认不清它的虚实。
所以我不相信男人,不相信承诺,不相信这个世界还残留着爱。
所以我依旧孤身一人,独自在时间的洪荒中趋于苍老。
25.
十二月末端,我开始频繁的做梦。
黑色的乌鸦,黑色的河水,我赤脚站在悬崖上,被风刮的张不开眼睛。
有个惨白的影子从我面前急速下坠,如同暴雨中败落的梨花。
她的长发抽打过我的脸,然后消失不见。
没有开头,没有结尾。
我不知道这些场景究竟意味着什么,每当我觉得恐惧,就会自动醒来。
那时,我的生活正困束于一场莫大的苦难。
米粒患了急性肠胃炎,画室因为缺少某些证件而被迫暂停营业。
那个月,我经过商店橱窗时没有看一眼装饰精美的慕斯。
那个月,我的清晨没有摩卡和曲奇。
那个月,我的冰箱里只存放着二十包红烧牛肉面和一只快要脱水的上海青。
房东是个富有且美丽的独身女人,喜欢糕点和龙井,吃不了辣。
她将乌黑的长发规整的盘在脑后,白皙的肌肤遮掩着她的年龄,精干而神秘。
踏着名品高跟鞋走路从不低头瞧人,有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却混沌看不清色泽。
这样的女人总能招人嫉妒。
她解释慷慨推迟租金的理由,仅仅是因为我把她留在庭院里的花草和木棉树打理的很好。
她拿起一根我随手扔在茶桌上的香烟,慵懒的靠在沙发里,打火,点燃。
倘若时光倒退二十年,她的容颜,定是倾国倾城。
“你租我的房子三年。”
“我知道。”
“我只住过这里仅仅三个月。”
她的笑有种我看不明白的悲凉。
每当这时,我会想起她的丈夫。
他们提起他时都会不自觉的压低嗓音,他们说他死于一场怪异的车祸。
“坐过来,我帮你看看手相。”
她温柔的唤我,揽起我的肩膀。
我靠进她绵软的怀中,将手乖乖递出去。
她的身体散发出Dior的浓香,奢华,遥不可及。
“你是个命运多舛的女人,宁,你的心思太重太固执,阻挡了所有想给你爱的人。”
“那我会孤单终老?”
她盯着我毫无波动的眼睛。
良久。
“这只是个玩笑,宁,有些话听听就好,没必要放在心上。”
“我相信命运,不论好坏,未想抗争。你大可不必担心。”我笑容淡然。
房东走后,冰箱里突然多出了一盒速溶咖啡和一大袋新烤出的巧克力曲奇。
那时,我和米粒的体重在一周内减轻有足足五公斤,它大病初愈,我每天只吃一包泡面。
饥饿、寒冷、孤独包括生命,我都觉得无所谓。
我不抱怨,不奢求,日子平平淡淡。
我突然想起年幼时被我撕扯掉翅膀的昆虫,或许如今,我也变得同它们一样,活在食物链的最低端,冷漠呆滞,随波逐流。
那些污浊的梦境,在摩卡下肚的夜晚被抹杀的一干二净。
而我依旧不知道它的开始,它的结局。
我预感它们会在一个特定的时期再次回来,所以我不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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