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项籍传（四）
破釜沉舟
章邯击败项梁所部后，判断楚国的军兵已经不足为忧，于是渡过黄河攻击赵国。这时赵歇为赵王，陈余任将军，张耳任丞相，被秦军战败后退到巨鹿城中。章邯命令王离、涉间把巨鹿团团围住，章邯的部队驻扎在巨鹿以南，修筑甬道为围城部队输送粮草供给。陈余率领数万军兵驻扎在巨鹿以北，这就是所谓的河北军。
宋义所遇到的齐国使者高陵君面见楚怀王说：“宋义预言武信君的军队必败，没过几天果然应验。战事不开而能预见到胜负，这人真正知晓兵法。”楚怀王就召宋义来商议大事，听他说完非常高兴，就任命他为上将军，封项羽为鲁公，作为宋义的次将，范增担任末将，率军救援赵国。其他诸侯联军都隶属于宋义管辖，宋义号称卿子冠军。部队行进到达安阳后停留不再前进。
秦二世三年（公元前207年），项羽对宋义说：“我听说秦军在巨鹿包围了赵王，如果我们迅速领兵渡过黄河，然后攻击秦军的外围，赵军在里面作为响应，必定能够一战击败秦军。”宋义说：“这话说得不对。能叮咬大牛的牛虻却奈何不了小小的虮虱。现在秦军急攻赵国，即使胜利了也会士卒疲惫，我们可以乘机进攻；如果秦军不胜，我们正好可以领兵鼓行而西，那样会不费半点气力灭亡秦国，所以我才选择坐山观虎斗之计。如果说披坚执锐杀敌，我不如你；但要是论谋划算计，你年龄还小，比不上我。”
宋义传令军中：“行军打仗要凶猛如虎，执行军令却要乖乖如羊，贪心不足就像那豺狼。有敢用强不听号令的，立即斩杀。”宋义派遣他的儿子宋襄到齐国担任丞相，亲自护送到无盐，以后天天饮酒聚会取乐。
这时天寒大雨，士卒受冻挨饿，怨声载道。项羽对手下将士们说：“我们这次是全力攻秦，久留这儿算怎么回事？现在正赶上饥荒年月，百姓贫困不堪。军中已经没有了存粮，将士们只能靠吃芋头和豆腐渣充饥。宋义却天天摆设酒宴，大会宾客，不赶紧率领部队渡河，以便从粮食丰富的赵国得到补给，然后再和赵国合力攻秦，却胡说什么利用秦军疲惫。虎狼之师的秦军正在围攻刚复国的赵国，其结果肯定是秦胜赵败，那样秦军就会更强大。我们的军队刚刚打了败仗，楚怀王坐不安席，集中了境内全部军兵和粮饷交给他指挥，国家安危在此一举。可是宋义这混蛋却不体恤士卒，他派自己的儿子去齐国担任丞相，这是明显为己谋私利。这样的人怎么能是国家贤良之臣？”
项羽第二天早晨去面见宋义，在军帐中拔剑砍下了他的脑袋。项羽向军中发布号令说：“宋义和齐国谋划反楚，楚怀王秘密下令让我处死他。”这时，将领们都畏惧项羽，没有人敢抗拒，都齐声响应道：“重新建立楚国的，是项将军一家。将军诛灭叛乱之臣，我们举双手欢迎，一切听从将军指挥。”项羽自任为代理上将军，然后派人去追杀宋襄，追到齐国境内把他杀掉。项羽派桓楚向怀王报告情况。楚怀王无可奈何，只好任命项羽担任上将军。
项羽杀掉卿子冠军宋义后，威震楚国，名闻诸侯。项羽立即派遣当阳君英布和蒲将军率领两万军兵渡过黄河，救援巨鹿赵军。战争开始楚军小胜，陈余急忙增加援军，项羽下令全部军兵渡过黄河。为展示必胜决心，项羽下令破釜沉舟，烧毁营帐，每人只带三天干粮。除去必胜再无活路的楚军个顶个像彪悍的猛兽，向外围的秦将王离所部发起进攻，连续九次击败王离，拆毁秦军修建的甬道，杀掉秦将苏角，最后俘虏王离。涉间被包围后拒不投降，自焚而死。
这时的楚军勇冠诸侯。诸侯各路援军在巨鹿附近修建有十多处营垒，都害怕秦军不敢前进。在楚军发起进攻时，他们都从营垒中远远观望。楚军战士无不以一当十，呼喊声震动天地，诸侯和军兵们吓得两腿哆嗦。楚军击败秦军后，项羽召集诸侯将领来见，这些人进入辕门后，无不跪伏前进，没有一人敢抬头仰视。项羽从此成为诸侯上将军，诸侯们都归他统领。
章邯的主力在棘原驻扎，项羽在漳南驻扎，双方相持不下。因为秦军多次失利，秦二世派人责难章邯。章邯感觉害怕，就派他的长史司马欣（就是前面的栎阳县狱掾司）回京说明情况，要求增派援军。司马欣回到咸阳后，一连三天赵高都拒绝见面，通过别人传话说根本不相信章邯。司马欣害怕了，就偷偷地从别的道跑回军中。赵高随后派人抓捕，但没有追上。
司马欣回到前线后向章邯汇报：“赵高在秦国一手掩天，没有人敢说一句不顺他耳的的话，下面的人根本无法行事。现在将军如果战胜，那么赵高肯定会嫉妒你的功劳；如果战败，那更不能免死。愿将军仔细考虑一下。”陈余也给章邯写信说：“白起当年作为秦将，南征鄢郢，北坑赵军，攻城略地，胜利不可计数，最后却被赐死。蒙恬作为秦将，北逐戎人，开辟榆中数千里，竟被斩杀于阳周。这是为什么？只是因为他们功劳太大，秦国再也不能加封了，所以就干脆想办法诛杀。现在您作为秦国将军已经整整三年了，损失的军兵数以十万计，但诸侯却越剿越多。这些年赵高一直阿谀奉承秦二世，现在情况危急，他也害怕被秦二世诛杀，肯定会用军法处置将军作为替罪羊，然后再派人取代将军以逃脱罪责。加上将军长久在外，朝廷中没有人替你说话，所以说肯定会有功也诛、无功也诛。现在天要亡秦，连乡间最愚笨的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将军对内不能直谏，在外马上成为亡国之将，想要孤行特立常存，难道不是白日做梦吗？将军为什么不联合诸侯，掉转枪口进攻秦国，然后瓜分其地。这个世道，只要手中握有军队，就可以称王称孤。这样比起自己和妻子儿女一起被杀的结果，哪是哪非将军要算个仔细明白!我是从心底替将军着急。”
章邯狐疑不定，想暗中派人联络项羽，以便订立盟约讲和。还没来得及着手实施，项羽已经派蒲将军日夜不停抢渡三户津，在漳河以南大败秦军。随后，项羽率领全部主力在汙（音yú,于)水再败秦军。
章邯赶紧派人去见项羽，想要盟约。项羽召来军吏们商量：“我们军粮很少，再打下去对我们不利，我想接受他们盟约。”军吏们都说：“全听将军吩咐。”项羽和章邯在洹水以南的殷虚上缔结盟约。
章邯见到项羽后痛哭流涕，说自己这些年被赵高所害，投降辱没了秦帝国。项羽好言安慰，马上封章邯为雍王，安置在楚军中。封长史司马欣为上将军，担任楚军先锋。
汉元年（公元前206年），诸侯联军达到三十万人，向西进军到达新安县。诸侯的军兵有很多当年在秦国关中服过徭役的，当时的秦国军兵不把他们当人看，呵斥打骂成为常态。这些秦军士卒投降后，诸侯的军卒反过来当奴隶一样使唤他们。秦军士卒私下里议论：“章将军等人欺骗我们投降了诸侯。现在如果能够攻克武关破秦，那是大好事；如果不能，诸侯肯定虏掠我们向东退却，秦国就会诛杀我们的父母妻子和子女。”
诸侯们听到了这些议论，马上报告项羽。项羽召来黥布、蒲将军商量：“投降的秦国军卒太多，他们内心不服。进入关中后如果不听调度，我们将会很危险。我看不如现在就杀掉他们，免除后患，只留下章邯、长史司欣和都尉董翳一起入秦。”楚军连夜在新安县城南坑杀秦国降卒二十多万人。
巨鹿之战
黄其军
作于2021年8月23日（古历辛丑年七月十六）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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