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难

妈妈折腾了一夜，因为吃了利尿的药，需要一遍一遍地上厕所，一个小时要去4次，后半夜也至少要一小时一次。上厕所的间隙时间，就是不停地抱怨和叹气。打个哈欠都要使劲喊出来。

最后一次上厕所，来不及褪裤子，尿到内裤和鞋上一点，我爬起来给她洗好收拾了。

早晨4点多，开始说饿了，没办法，护士要采血，不能给她吃东西。她又叹气。我看看她的腿脚，原来吓人的水肿都消了，药物的效果很明显。现在至少能穿鞋子了啊……

我看了她一天，妈妈始终没有好脸色，各种事儿，一刻也不让你闲着。病房里只有我们俩，我起来后被子垫子枕头都收拾好了，也没啥东西啊，妈妈坐在自己的床上，一脸嫌弃和不耐烦，一个劲儿地让我收拾收拾，我问她让我收拾啥？她也不理会，隔一会儿又催我收拾。让我想起小时候她对我的态度就是这样，仿佛我是个永远不会进步不可能让她信任的人一样，而且她还不愿意照看我。

其实她眼睛已经花了，我把糖和玫瑰饼放在她眼前，她都得反应半天。她根本就看不明白我的床就是干净整洁的。

我在她心里永远是那个样子，没有个让她满意开心的时候。我常常怀疑，是不是慈祥的父母公婆都到别人家去了。

昨天我去隔壁病房看一位老头，他孙子出去练车，让我帮忙看看老人咋样了，我跑过去一说，人家老头笑得可慈祥开心了，我也忍不住高兴。

只有自己妈妈，就是哭丧着脸，唉声叹气，各种自言自语式的叨叨，烦死人。

姐姐今天早上来替我，妈妈对她又是另外一副样子，痴痴傻傻的，像个等人照顾的小孩。姐姐撕一大块饼放她嘴里，她就大口吃了，自己吃呢，就挑挑拣拣，半天夹一点小碎片吃，还要看一看思量一下。

姐姐叨叨的语速比妈妈快多了，妈妈在她面前叨叨不过，就私下里和我说，你姐太恶道了……

我不知道妈妈为啥就不肯给我们个笑脸，自己生的女儿是冤家吗？难道不是我们两个一直照顾她忍受她吗？为啥看见我们就像地主婆对待丫环一样呢？我严重怀疑她是重男轻女。因为我先生来，她不敢不听话，我儿子来，她就肯笑嘻嘻的。

色难，总有人说儿女不要对老人色难，能不能有人教育一下老人，对子女好一点，我要啥了呢？不就希望能得到个认可和笑脸吗？这么难吗？

也许，我真的应该放弃了。就这么混下去吧。没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