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

一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顾城”

我从来都没有刻意关注过自己的眼睛，尽管它是单眼皮，尽管它如此小，以至于每次拍照笑起来都眯成一条缝，不像眼睛，却像一条线。我拥有较好的视力，双眼一直保持5.1，可是却在最近它开始变了。昨天更是发现，较远的字我已经看不清了，以前总是刻意去寻找较远的字来看，能辨清，那是极为自豪的事了。眼睛，能看见好像是非常平常的事了，一睁眼就可以看到所有的一切，光明、天花板、窗外的风景、蓝天、溪边欢快玩乐的鸭子。一切都稀松平常。

二

最近为了考试奔波，80多公里的路程，从报名，领准考证，考试，来来回回。为了一份工作，在两座城市间来回奔波，在一百多人之中挣扎。有时候觉得自己的命运异常凄苦，也曾怨恨过上天的不公。从小奶奶、父亲关怀备至的爱，到他们双双突然离去。童年从快乐直接跌至地狱般的黑暗，青春时期寄人篱下之苦，更让这十几年增添悲剧的色彩。高考的失利，就像一蹶不振的开始。而现在，为了一份工作，和几百人竞争。所有的一切，我深深怨恨过，甚至在公考失利后在人前失控大哭。我很努力，可是结果依然这样。

三

昨天考试完，车站的票已经提前售罄，没有公交车，没有地铁，唯一能选择的是昂贵的私家运营车。车站门口聚集了一堆拉客的司机，他们已经算准我们会买不到票。几番口水之战，还是无价可讲。挑了一个说是可以即刻发车的，我信了。坐上车后许久不动，看着司机还在外面继续招摇拉客，所谓的诚信不过是幌子。

四

天气很热，司机开了空调抚慰我焦躁的心情。他说还有两个人拼车，内心波涛汹涌难自制，奈何异乡独自不敢狂。等了许久，上来两个纹身男，年纪非常小。应该是辍学打工的小混混，我心里想着。隔壁的男孩手臂上的龙纹身，黑色的，线条粗矿做工很一般，不知道未来的他会不会后悔年轻的自己如此莽撞。我们都没有说话，车还在小县城里奔腾，尽管我不熟悉这里，我也可以感觉得到司机还不想出城的意思。

五

车突然停在了路边，一位老奶奶牵着一个小男孩向车走过来。男孩一直低着头，一只手被老人扯着，黝黑的皮肤，穿着小凉鞋。司机下车去迎接，也是扯过手，把他带进车里。一打开门，小纹身男就把孩子抱着。很自然，很随意，就像哥哥对待自己的弟弟一样，让我觉得好温暖。小男孩一直低着头，我以为他太腼腆了，我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直到我看到他的眼睛，没有神采，没有光，眼皮不停地忽闪忽闪，他一直低着头。车上放着音乐，小纹身男在玩游戏，游戏的声音刺激、惊奇。小男孩的耳朵竖起来认真在听，他的双手不停地摸索着周围的东西。车开始颠簸了，小纹身男紧紧地抱住小男孩。

六

看不见。他的世界只有无尽的黑暗，五光十色，色彩缤纷，世界所有的美丽都与他无关。我第一次如此接近盲人，内心很复杂，很伤感。司机说小男孩想去县城玩，所以跟。也许在他的内心，声音是各种色彩，各种风景，他的世界和别人不一样，但是依然精彩。而我，有什么可以再抱怨的呢。我希望，先进的科学能给看不见听不见的人带去光明和声音。我相信，一切皆有可能，只愿快点到来。

祝福你，小男孩，如果我可以在你的城市就职，希望我还可以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