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初入夏,小区里便已绿草茵茵,花红柳绿,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走在小区里面,常会被路边的树香叶香和花香包裹。妻子说,我挺喜欢这里。
妻子是个喜欢侍弄花草的人,她平日里最大的娱乐是养花和看书。家里基本没有可以舒畅把玩花草的空间,但她依然能在窗台上或者空调外机上展示心仪的各式肉肉。阳台很逼仄,却也挤满了兰花、藤萝、紫薇……她一边晾衣服,一边拨拨弄弄那些花和叶,再探出头去闻闻楼下那棵快要来我家“串门”的香樟树散发的阵阵柔香。妻子说,我挺喜欢这里。
7年前,我工作调动到城里,一到新的工作岗位,之前那份憧憬美好前景的兴奋心情瞬间被窗口乏味的工作吞噬,十几年的三尺讲台“激扬”文字到三尺窗口的枯燥业务,巨大的落差与不适应感,每天都在侵蚀心情。加上妻子孩子当时还都在乡镇上,即便在城里已经买了房子,我还是坚持每天早出晚归,尽管单程需要一个小时。有时因为应酬或工作加班,很晚了还是想着回镇上的家,到家已是半夜,没睡多久又要驱车赶往城里上班,但我依然觉得在家这点时间是最开心最踏实的,至少可以抵消很多工作时的抑郁情绪。为此,妻子常常埋怨,你的适应能力太差了!
“妈早上电话里说要我们明天回家吃饭。”妻子每天坚持和我妈通一次电话。
“明天啊……不行,明天我约好朋友去球馆打球了。”
“那就后天回去。”妻子估计想家里的“妈妈菜”了。
“后天啊……也不行,几个同事早约好聚餐的。”
“你还想不想回自己的家了?还想不想看你老娘了?”这是近年来我妻子常常埋怨的话。
这几年来,工作适应了,妻子和女儿都来城里了,生活圈里的同学同事朋友都聚拢来了,工作之余的活动也越来越多,有时甚至要每周事先排一下以免冲突。乒乓群、爬山群、骑车群、吃面去喝茶去喝酒去,忙得不亦乐乎,不见首尾。我不认为现在的生活很浮躁,有时静下心来想想,我挺喜欢这样的生活。
窗外,依然是满眼翠色。妻子坐在周边满是肉植的椅子上凝神看书,她也是在不适应城市生活的节奏里走出来的。她在镇上中学教书时,在家不用买菜做饭,但很少有时间看书,现在她上班坐公交,下班买菜做饭,节奏快了、忙碌了,居然还能有闲情养花看书。融入一个新环境居然会有惊喜的改变,着实令人感叹。
周末,父母烧了不少好菜来城里看我们。妈跟我说,最近晚上老是失眠,有一点点声响就要醒来,很是折磨人,也许是年纪大了吧。我便要妈晚上留下来,明天一早带她去医院看看,配点药吃吃,或许能缓解。妈欣然答应。
是夜,小区绿树掩映的池塘里,蛙声又此起彼伏,犹如一场连一场的演唱会。入夏以来,这已经是每晚的保留节目。我跟妻子说,今晚我妈要彻底失眠了,你听这讨厌的蛙声。
第二天早上,我迷迷糊糊醒来时,听到外面客厅里“窸窸窣窣”的声音,肯定是妈早起在张罗全家的早餐了,想来昨晚的一夜蛙声也够她折腾了。想到这,赶紧催促妻子起床去帮忙。
客厅里,妈正从厨房端出一碗白米粥,脸上没有丝毫倦意,还没等我问询,精神矍铄的她先开口了:
阿大,我昨晚睡觉时听到小区的蛙叫声,竟然睡得特别香!还做了一个梦!梦到你和你弟弟小时候的事,你们啊记得?小时候晚上常常能听到家边上稻田里的青蛙叫!
我一脸诧异和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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