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锦计(六)
一十三重天的太晨宫甚是任性,这位石头帝君将碧叶荷花种在了大殿之中。
东华懒散的依靠在位置上,面带微笑盯了我半天,我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扇着扇子问:“东华,若是旁人这么盯着本上神,我早一扇子送他去游山玩水了。”
东华很是不屑的笑着说:“白浅,你就不好奇你飞升上神的那个劫吗?”
他这话题转得太快,难不成他知道我的那个劫数?我望着那些荷花说:“我只在梦魇中会有些许零碎记忆,约摸和这九重天有关,又或许和夜华有关。”
东华点点头说:“不错,既然说到这了,我索性就告诉你,你的那个情劫,反正也闲着,司命和凤九的腿脚也没那么快。”
东华一点都没有上古神仙的逍遥持重,尤其是他那嘴欠的毛病,若有朝一日他真成我侄女婿,作为长辈,我要好好教导教导他。
我的那个情劫也的确不算长,内容却很丰富:俊疾山成亲,被抓上九重天,推素锦下诛仙台,挖眼,生育阿离,直到最后我跳了诛仙台。我就像是听着别人讲另一个人的故事一般,唏嘘不已,外带几分同情。
不知何时,我脸上挂出了泪水,我和夜华竟还有这些过往,而我的眼睛被素锦养得不错。
末了,东华拿出一个小包裹递给我,我打开一看,是结魄灯的碎片。
“这结魄灯的碎片我替你留下了,夜华曾用它结素素的魂魄,虽然灯已碎,我却知道有一个方法可助你恢复那段记忆,你可要试试?”
我拿起一片碎片瞧了瞧,想了一会说:“多谢了。当年找折颜喝下忘情药,可见这是我多么不愿意记住的事,既然都已经选择忘了,为何还要记起?我没那么傻。”
我放下碎片,小心包好送还给东华。我确实没那个勇气接受一直以来的梦魇变成亲身经历的事实。
东华也沉默了一阵说:“你是个聪明人。”
我苦笑着说:“我聪明?若我真聪明就不会惹出这些祸事了。”
东华点点头表示赞同,他的立场真是不稳固。
他慢悠悠道:“今日本君心情不错,就和你说说这个九重天。”
我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和善?”
“我是看在墨渊的面子上,给你补补课,你少吃点亏,墨渊也能少费点心,我也能得几日清净。你不必感激我。”
“你清不清静关我何事,我先问问你,天君为何这次只和我青丘杠上了?那素锦无凭无据的瞎话他也信?”
东华皱起眉,也不抬眼,喝了口茶说:“墨渊怎么教的你?唉,罢了,我只和你说一件事,近段时间每每天君主持朝政,一些分支首领不来也不告假,你觉得这说明了什么?”
我沉下心想了想说:“这说明有有部分部族对天君不满,天君感到他的威慑不足。”
东华:“嗯,当过女君的这点倒是看得通透。天族现在有人对皓德不满,可也有人仍愿意追随,作为君主,朝堂中出现这样的分歧对他的政权多有不利,而皓德的办法就是:将内部的矛盾转移到外部,青丘在神族内地位不凡,打压青丘既能为他自己立威,又能整合内部势力,让那些不和他一条心的部族能衡量利弊而继续追随于他。”
我恍然大悟,果然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以前只认为天君如何小心眼,却不知这里面有如此门道。
“那素锦一定是看懂了这一层,利用这个机会表面上是要帮天君,其实是为自己想做太子正妃铺路。”
东华抬眼看着我,几分赞许目光:“开窍了?”
我得意的说:“我师父说过,我虽顽劣了些,可天资还是不错的。”
“那也要看是哪方面的天资,有些事情上你不仅没有,还很蠢笨。”东华甩了甩手,表情又甚是嫌弃的样子。
“不就是少根筋嘛,老提这个有意思吗?”
正说着,外面仙官近来通传说:“禀帝君,天山传来消息,墨渊上神大战得胜,将戎狄全军俘获。”
一听到师父大胜,我当然高兴得掩不住。
“就这么赢了?”
东华实在可恶,我一度怀疑他因自己没有领兵打仗而嫉妒我师父。
仙官看看我,愣了愣,随即将天山之战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得知师父受伤,我更是恨透了那素锦。
东华摆摆手退了仙官,紧接着司命和凤九带着桑籍、少辛和元真赶了回来。
看到凤九深情望着那石头帝君,我不知为什么,竟也心软了。我白了东华一眼,拉过少辛走到偏殿。
我给了少辛两封信外加一个破云扇,让她派人与骆明和子阑汇合,并将信分别交与他二人,用破云扇到翼族一处隐蔽山谷找火麒麟。
“少辛,我这样的安排也是拉了桑籍下水。”我试探着她。
少辛在我面前一直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姑娘。她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说:“姑姑,这个时候你能想到我,是我之幸。桑籍被我连累已经差到这般地步了,还能再差到哪里?都是命。”
我干笑了两声将她扶起。巴蛇确实聪明,还没少根筋。
我和少辛走回正殿,东华也将他的安排交代完了。桑籍拉过少辛的手,二人对视了一会,一副即将慷慨就义的样子。这二人真是有意思,我戏谑的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离去,突然有种羡慕的情绪,只是我脑海里浮现的不是夜华……
接下来便是坐立不安的等待,确切的说,只是我一个人焦灼不安,只因知道了师父受伤,而我此时又不能去看看。这个时候我才将自己骂了个遍,为什么招惹这么人这么多事。
在第三日里,我先是接到了四哥传过来的信,信上说阿爹已往回赶了,折颜接到长衫带去的师父的口信,一刻不敢耽误,变回原身,拼了老命的往净慧菩萨那赶,毕方气得在后面紧追不舍,累掉了一路的毛也没追上。折颜不负众望,在菩萨门口吹了一天一夜的萧,从梵音经乐到青丘民曲,竟然还将我三哥自编自创的小曲也吹了出来,他当真豁出去了老脸。最终,菩萨受不了他如此破坏了佛门清净,告知了我阿爹阿娘。
后又接到了师父从天山传给我的信,看到师父的笔迹,我都差点哭出来,不因别的,只因与我四哥的信比,师父这信太简洁:等我回来。
我一遍又一遍的催促东华安排,东华却只顾着柔声细语的一遍又一遍劝凤九回去,真是不把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
在太晨宫的这几日许是吃不下睡不好,人也清瘦了不少,可这一瘦倒是精神了许多。掐指算来今天可能是个好日子,本想擦点胭脂水粉,可想起来这里是没那些个东西的。侍奉的仙娥们听说我要打扮打扮,不知道从哪里倒腾出了一整套水粉,说是凤九留在太晨宫的,帝君让她们保管好。我打开一盒闻了闻,确实是小九喜欢用的。几个仙娥规规矩矩的为我上妆,我不经意问了一句:“凤九殿下在太晨宫小住过?”那些个仙娥有点慌乱,互相使眼色,口风很严。
好你个小九,想不到你还有这等胆量。
收拾妥当,我晃悠悠的往外走,只见桑籍跟在东华身后,很是郁卒的看着我,旁边的元真倒是藏不住要给我磕头。我也端起架子客气了两声。桑籍心知肚明,他媳妇要帮我,他也拦不住,这男人一旦被女人吃死了,就一辈子翻不了身。我阿娘的至理名言,关键时候真是好用。
少辛走过来神色凝重的在我耳边低语说:“骆明殿下带着火麒麟已在南天门外候着,火麒麟手里有计蒙写给素锦的一封信。”
这当真是意外之喜,骆明实在是个好青年,办事果然牢靠。
东华带着我们一群人缓缓踏入议事大殿。在门口我便感到了强大的仙泽,估计各分支首领都来了,就等着开公审会看热闹呢。
九重天的阳光照在金碧辉煌、俗里俗气的大殿内很是刺眼。我揉揉被刺得生疼的眼睛,想着我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另一个人的眼眶子里,手有些痒了。
带着被揉红的眼睛踏入大殿时还看不太清楚,脚下一个没注意,被门槛绊了一下,一双大手将我扶住,抬眼一看,是夜华。若先前不知道那个情劫,我对夜华还会存些可怜,但如今已知道他就是我梦魇里挖我眼睛的那个人,我便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他。
我狠狠推开他说:“太子请自重,老身虽年纪大了些,可路在哪,老身还是知道的,劳烦别挡道!”
我这脾气一上来,什么话都说得出,且不管听的人作何感想,自己先痛快了再说。夜华空着的手攥成了拳,眉毛似是打了结。
“十七,过来。”
听到这一声,我原本就红的双眼,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我用扇子使劲拨开碍眼的东华,快走几步站在大殿中央,在众仙分排两边的队列尽头,看到了师父,他一身戎装,尚有些风尘仆仆之态,镇定的神态,英挺的身姿,立于众人之首。我酸着鼻子,紧了紧手里的扇子,师父他不是受伤了吗?为何这么快就赶到九重天?他定是忧心我,连战甲都没来得及换。我亦步亦趋来到师父面前,他抿着唇,伸出手拽住我的胳膊往自己面前带了带,认真的将我打量一番,点点头说:“看来他们没怎么难为你。”
这话却不是说给我听的,我用余光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天君,发现他抖了一抖。
“墨渊,听说此次大战你可谓险胜啊。”东华这话也不是说给我师父听的,天君心知肚明。
师父将我拉到他身侧,又把我往身后推了推。他又看了我一眼说:“我在前线抗敌,这天宫里却是好戏不断。”
这回,大家齐齐看向天君。这老天君架子端得很是稳,手往后背了背,目不斜视道:“本应该要好好给墨渊上神接风洗尘,恭贺上神凯旋,但白浅上神的事本君实在不好耽搁,只因她是上神的小徒弟,又是青丘帝姬,这着实给本君出了道难题,可本君又不敢擅自偏颇,为显公允,只能召集这个公审会了。”
他这一番官腔,算是开了局。师父扶了扶腰间的轩辕剑,没搭话,就那么冷峻的看着天君,天君干咳了几声,定是觉得寒风刺骨。师父平常对人很是和善,不然我也不会在昆仑虚混得如鱼得水。可他一旦严肃起来,连昆仑虚的蚊子几十丈外都绕着飞。
“慢着!”我阿爹底气十足的声音从殿外传到殿内。过了一会才在大门口看到他老人家矫健的身影,身旁还跟着一位优雅上神。
阿爹久不露面,偶尔出现,很抢风头,就连他下巴上的小胡子都油光水滑的带着嘚瑟劲。
众仙以上神之礼敬过阿爹,几个懂事的小辈连连向我阿爹拱手示好。
天君嘴角直抽抽,执礼的手有些颤,嗯,他比我还激动。
天君道:“狐帝怎么赶来了?有失远迎。”
“不用远迎,小女被扣在九重天,我很是担心。”阿爹瞪了天君一眼。
天君生吃了万年老黄莲般苦不堪言,看看东华,又看看我。这一看不得了了,阿爹瞧见我两眼通红的模样,火气蹭蹭往上窜,旁边的折颜假惺惺的轻轻拽了拽阿爹,紧接着一副“哎呀,没拽住”的悔恨神情。阿爹没管那许多,走到我面前,从师父身后捞出我,捧着我的小脸仔细瞧了瞧,嘴上不住的说:“受委屈了,受委屈了,看这眼睛红的。”师父没等阿爹好好看完,伸手又将我拉回他身后说:“狐帝不用担心。”
师父说话太委婉,对我阿爹就应该有话直说,那种说一半留一半的方式,对东华,对折颜有用,可对我阿爹反而是火上添油。阿爹指着我,大着嗓门说:“我怎么能不担心,这是我亲生的,我白止的女儿,我青丘帝姬,在这九重天受这种气。我都听说了,一个小小太子侧妃竟然敢弄出那等幺蛾子,手段极其卑鄙!龌龊!”阿爹觉得表达得不是很解气,转头又问折颜:“折颜上神,你说是不是?”
折颜挑挑眉,看看一旁脸色铁青的素锦说:“白止兄别激动啊,事情还没审清楚,你总要给别人点机会嘛。”
我阿爹放下手,看了看天君,道:“劳烦天君快点,我女儿身上可还带着剑伤呢。”
师父回过头看了看我,又解下披风给我系上。阿爹不忘在一旁唉声叹气说:“唉,也多亏有你师父在。”
对面的素锦咬牙切齿,她旁边的夜华和她隔得有点远。
天君清了清嗓,道:“白浅上神在凡间动用法力,召至天雷,乱了一方凡人命格,此为一桩罪。用神芝草救翼族乱臣擎苍之后,此为二桩罪。与翼族首领暗通,妄想联合魔族威胁四海八荒安宁,此为三桩罪。素锦,将你手上的人证带上来。”
素锦马上应声,不一会,带来一个地仙,两个翼族人。
素锦引着两个人刚跪下来,师父突然说:“且慢,既然帝君带北海水君先来至此,想必也有事申诉,帝君先请吧。”
东华意外的和师父对视了一会,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道:“真是不按顺序出牌。”
在东华主持“公正”下,桑籍捶胸顿足的痛诉了元真的冤屈,还找来灵宝天尊做证,说元真在天君寿辰当日并未饮酒,而且第一次上天宫的他也根本不可能知道素锦住在哪,更谈不上“调戏”。
铁证面前,师父和东华默契配合,将了素锦一军。如此一来,素锦陷害天孙之罪算是坐实了。师父确实打得一手好牌,素锦有这一条大罪当前,那么接下来她手里的那些指证我的“罪证”便也很难服众。
而我白浅哪会轻饶了她,我也学着师父的打牌顺序,叫来了火麒麟。
他一进殿,素锦那边那个翼族的巫医浑身哆嗦,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火麒麟冲他龇牙咧嘴了一会儿,拿出一个信卷说:“素锦娘娘,这是我家君上让我带给您的信。”
素锦瞪大了眼睛,往死里摇着头哭着说:“你胡说,我何时认识你家君上?白浅,你太狠毒!”
我展开扇子扇着说:“我倒是很好奇,那信里说的是什么?”
东华一个仙法,隔空将火麒麟手里的信卷拿在手里,挑着眉微微笑,春风拂面般边看着素锦边慢慢展开信卷,高声读到:“素锦娘娘,本君感激娘娘守约,胭脂公主与世子我已接收。我已交代好属下,必会配合娘娘在九重天如愿。见信如晤,计蒙。”
大殿内一片热议,东华的那一句暧昧的“见信如晤”当真是将已翻船在阴沟里的素锦又踩了踩。
天君站不住了,在大殿内来回踱着,他恨铁不成钢的盯紧了素锦。而素锦则瘫坐在地,嘴里一直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就在此时,素锦突然看向众首领中的一位,那首领大步上前也高声说:“天君,我等有个疑问。白浅上神为何要救叛臣的世子?”此问一出,底下一片附议之声。
只见那天君老眼一亮,道:“嗯,不错,这是个关键问题。”
风水又转回我这,我摆出一副少有的端庄模样道:“哦,这回事啊,我救的并不是离境的孩子,是翼族公主的孩子。”
“什么?竟还有这种事?”那些首领又惊议着。
素锦拍着地说:“你胡说!你胡说!翼族的巫医在此,是他给翼后接生的,那孩子他亲眼所见!”巫医一听到素锦点他的名赶紧爬过来,抖着说:“素,素锦娘娘,我确实给翼后接生,可,可翼后生下的是个死胎啊!”
素锦泪珠都僵在脸上了,她万没想到,这个巫医立场变化如此之快。可那个地仙却跪在地上说:“天君,那孩子确实是离境的孩子啊,白浅上神和翼族公主还有墨渊上神的一个弟子曾在东海瀛洲一起取了神芝草,上了岸后小仙清楚听到白浅上神对那公主说等救活那孩子后不要回翼族,翼族的老臣不会容得下离境的孩子。”
我咬牙切齿的在师父身后嘟囔:“瞎说什么大实话。”师父顺了顺我的发说:“此时正好。子阑!”师父冲殿外叫了子阑进来,我用扇子挡住嘴偷笑着,子阑师兄要喜当爹了。
子阑一进来先是被满大殿的众仙给惊了一下,约摸他仙生至此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他万分小心的拱手走进来,还抽空瞪了我一眼,恭敬的见过天君。
师父走到他面前,语气沉着道:“子阑,如今瞒不住了,如实交代。”
子阑一咬牙,带着哭腔道:“禀天君,三百年前小仙下凡间找十七师弟,却在凡间碰到了翼族公主胭脂,唉,天雷勾了地火,都怪小仙年轻气盛,与那小公主生出情谊,还有了孩子。翼族人的体质和天族人犯冲,生下的孩子也是个病儿。后来又遇到归隐的十七师弟,哦,就是白浅上神,她顾念师兄弟情谊,将救师父用的神芝草分给了我,我又用半身修为炼了丹药,才救活我那女儿。”
子阑师兄不去凡间说书真是浪费一个好材料,声泪俱下,我都怀疑他在袖子里藏了大蒜。
师父依然沉稳着说:“子阑,你回去昆仑虚自行领罚吧。”
我松了一口气,轻快的扇着扇子道:“天君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趁天色还早,一并解决了吧。”
天君转身看着我,很是颓废,很是受打击,他声音有些嘶哑道:“素锦曾是本君的天妃,如今又是夜华的侧妃,于情于理,本君都应该回避,请帝君勉为其难主持公道吧。”一语出,底下纷纷响应。
东华当仁不让接下这个活,叫来司命,定了素锦冗长的罪名,最后昭告:革去素锦仙籍,废了修为,永坠畜生道。
素锦死不甘心,在被捆仙锁捆住时还不忘插我两刀:“你们别忘了,白浅她在凡间乱了十数万凡人命格,应该上天道坛!上天道坛!我不信天道会如此不公!”
师父突然想起什么,出手制止了仙官,拉着我来到素锦面前对我说:“十七,自己丢的东西也该拿回来了,三百年了。”
我先是一愣,原来师父早就知道,他如此为我着想。我握紧了扇子,一点点逼近素锦,冷声道:“素锦,三百年前本上神化身凡人素素,在九重天历劫,如今劫数已过,我的眼睛你也该还给我了。”
素锦猛摇着头,退无可退,声声叫着夜华。我长出一口气对她说:“我没有夜华君那般决绝,赤手挖眼这种血淋淋的事,我做不来。就算老身给自己积些阴德,今日给你来个痛快。”话音刚落,我挽手冲素锦一发力,一道青光劈向素锦的眼睛,隔空一个转手,用仙法将她的眼睛挖了出来。素锦疼得一声声惨叫,可大殿内却没一个人理会。
我将眼睛给了折颜,他一定有办法给我换回去。
我回望着夜华,他红着眼圈定在原地,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做什么,他知道他对素素所做的一切,素素是有多么恨他。都过去了,当初再怎么过不去的事,如今都已过去了。
我忽然全身懈怠了,脚下一软眼看要摔在地上,师父在身后立马将我揽住,我模糊的看到阿爹和折颜还有子阑都围过来,隐约听到他们唤着我,但我听得最清楚的是师父的声音:“十七,我们回去吧。”我支撑不住点了点头,晕倒在师父怀里。
过后子阑告诉我当日在大殿,有一分支首领说:“白浅上神乱了凡人命格是铁一般的事实,这个事必须要有个交代。”奇怪的是,他们竟然不顾师父在场,几个分支首领齐声附和。我阿爹刚要争辩,师父却开口道:“我墨渊的人做错了事自会领回昆仑虚领罚,无需不相干的人提醒!”
那一日就连我阿爹都没敢再多说一句,只默不做声的和折颜跟着师父回了昆仑虚。
师父虽然将那桩事强压了下来,可众口悠悠,神族定律在那摆着,绝不会因为我曾为了四海八荒祭过钟而功过相抵。天道永远是天道,躲过并不代表渡过,早早晚晚而已。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