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我,抓紧我,…”
“又做梦了?”男人推了推梅子,“怎么喊呀叫的?”
“李俊杰,小脸跑的红朴朴的,满头大汗,他是鬼灵精,虽左右躲闪,跑的很快,可要被抓住啊!”她嘟嘟哝哝的说。
“李俊杰是谁呀?”男人闷声问。
“呃,我又梦见回幼儿园,跟孩子们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她醒了,梦中的一切记的清清楚楚的。“这么些年,生话习惯了。”
“别想了,快睡吧。”男人翻身继续打起呼噜,梅子已没有半点睡意。
她努力闭上眼睛,可幼儿园的一幕幕像过电影似的,一会教孩子画画,一会跟孩子荡秋千,一会排练舞蹈,一会在上公开课…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两眼干涩难受。记得有人说数数睡的快,她小声默念一、二、三…一直数到一百还是不行,她感觉烦燥的要命,最后干脆坐起,双手抱腿,头抵在膝盖上,可脑子还是忍不住的想…
陈园长打来电话,马上教师节,让梅子回去排节目,算是多休几天假,给报来回路费。她想:“根本不是钱的事,我一直喜欢自己的工作,但笑笑刚熟悉学校,老公也不让走咋办?我非常想念体弱多病的父母亲,最近怎样呢?做为家中老大,竞然帮不上他们的忙,真着急啊。窗明几净、宽房大屋的老家空着,今天蜗居在这个城郊小村里,高低不平的小胡同,三家人租住在一个院子里,三轮车、自行车、盆盆罐罐、还有老人捡回的纸壳子,摆的满满当当,像个杂货场,进门还得斜着身子。老家的人以为上了大省城,实际上这儿哪比的上家乡呢?实足的一个外来人集散地,村里住的除了老人,一些打工的小夫妻,就是做小生意的,或者是进城的农民工…这是我追求的生活吗?为了夫妻在一起,放弃工作值得吗?以后干啥去?”
唉,连日来努力把时间塞满,尽量使自己充实起来,每天按时接送笑笑,带着洋洋,也常去大姐那儿,每晚做好饭莱等老公回来,为啥不开心呢?
就拿昨晚来说吧,下了一天雨,老公打电话说很快很快回,她和孩子等。饭都凉了,又说送战友去机场,她只能热了饭跟孩子吃。直到十一点多才回,他说是车坏了,把活让给巧玲跑,人家不知道路,他陪着去,半路巧玲的车又坏了,所以回来迟。梅子想:“你的车坏了,人家去需要你陪吗?巧玲不知道路,坐车的战友知道呀?你车坏了她车也坏了,咋这么巧?孤男寡女雨中独坐车里会发生什么?”她又埋怨起自己:“咋这么小鸡肚肠呀,那个巧玲见过,瘦骨伶仃,比你都大十多岁呢,她只是效区一个农妇,又没啥文化,你这不是埋汰自己吗?”
这么多年在幼儿园,虽工资低,梅子是快乐的。孩子的一个眼神,一句话也许就能打动她温柔的内心;家长的赞扬,领导的一次次褒奖,她都会感动,就会满足;在老家那个小乡村,在邻人面前,她每天早晨穿着干净,优雅的骑着锃亮的自行车,头高高的扬起,开启一天快乐美好的生活。“今天你是什么样子呢?就等着男人每天把一百多块钱交给你吗?你的工作呢?事业呢?追求呢?”
“不想了,都是闲的,净瞎琢磨,明天赶紧找点事情做,睡觉!睡觉!”她重新躺下,右手不自觉的拽住老公的耳朵。
第二天天晴雨止,有丝丝凉意,梅子心敞亮了许多。她带着洋洋来到商店,大姐和一妇女坐在门口聊天,见母女进来,马上介绍:“弟媳妇,这是齐姐,训练团的,她家老爷子是个将军,齐姐人很能耐,会用英语和外国人对话,你有事找她帮忙哈。”
梅子恭敬的问好。
她赶忙站起,上下打量这对母女,“英子,你俩兄弟都挺有福气, 两个弟媳妇都是大眼睛,很漂亮。这小家伙也挺好玩。”齐姐四十多岁,在脑后扎了个高高的马尾,她哈哈哈夸张大笑,露出两颗金牙,声音很洪亮。
“可是,这是俺大兄弟媳妇,幼儿园教师,教学好着呢,喜欢写文章,还得过什么奖。”大姐故意拖着长腔。
“难怪,我一看就是知书达理,在哪教啊?今天咋没上课?”她有些疑惑。
梅子实实在在说了自己的情况。
“幼儿教师是个挺好的职业。为啥不教了呢?”她刨根问底。
“老公下岗,我刚来这,老二小,也没人看孩子。”
“英子,你家这就不对了哈,你兄弟媳妇教的好好的,在家看孩子太可惜了吧?我有个好朋友,在三孔桥金色摇篮幼儿园是园长,我给问问去,若能行,找个人看孩子。”齐姐说话嘁哩喀喳,梅子虽第一次见她,就感觉到很温暖。
以前总以为干部家的孩子,骄横跋扈, 今天一下子颠覆了梅子以往的认知。“那位齐姐,将军的女儿,穿着普通,说话直爽,是个性情中人。她今天是玩笑话?不像!金色摇篮幼儿园,好美的名字,离这儿远吗?如果问成你去吗?谁来带洋洋呢?”回到家里,梅子又在想一些问题,可她开心多了,做饭时还哼唱着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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